那只手按在她手腕上,纹丝不动。
叶清欢没有抽开,也没有挣扎。她只是看着那截露出的衣袖,月牙形的疤痕还清晰可见。
“归元引,是用来救人,还是杀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沉。
她开口:“它不是用来杀人的。”
“那你用它做什么?”
“救一个快死的人。”她说,“边关有三千将士,七日之内接连昏迷,脉象全无起伏,太医院说是邪祟附体,可我知道,是血魂咒在抽他们的魂。若再不破咒,他们撑不过十天。”
屋里很静。桌上的朱砂还在往下滴,像一颗没落完的血珠。
符师终于松开了手。他退后半步,身影从暗处显出来。是个中年男人,脸色灰白,眼窝深陷,像是多年没睡过好觉。
“你懂符?”
“不懂。”她说,“但我懂病。人会生病,是因为阴阳失衡。符也一样,有生符,有死符,有正有反。您画的归元符,是把散掉的东西拉回来,就像针灸找经脉,药石调气血,道理相通。”
符师盯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转身走到墙角,拿起一块干布擦了擦桌上的一方旧砚台。
“既然你说医符同理,我问你一个问题。”他背对着她,“一人七日未食,脏腑虚弱,偏偏又中了阴符蚀骨之毒。毒气藏在骨缝里,随血脉游走。这时候,先治身,还是先镇符?”
叶清欢没立刻回答。
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药罐。罐子温着,像有东西在轻轻跳。
她闭上眼,脑子里过了一遍《九冥医鉴》里的内容,又想起之前治过的几个类似病症。那种虚实夹杂的情况,最怕乱来。
“先护心阳。”她睁开眼,“用小剂量的参茸汤慢慢补气,不能猛,否则虚不受补。等心脉稳住,立刻贴镇魂符压住毒气反扑。最后一步,用细针通督脉,把毒逼到指尖放出。顺序错了,人就没了。”
符师没说话。
他又问:“为什么非得用针?符不能直接驱吗?”
“符是势,医是基。”她说,“没有根基的势,撑不了多久。就像房子塌了,光喊修房没用,得先有人把梁扶起来。”
屋外风声一紧。
太子站在门口,一直没动。影卫守在更远的地方,连呼吸都放轻了。
符师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变了,不再像刚才那样防备。
“你说得对。”他说,“可我还是不能随便出手。我这双手,二十年前烧过符门的香,立过誓——不为私欲者画符,不为权贵者动笔。你要我画归元符,得让我知道,你是哪一种人。”
叶清欢沉默了一下。
她把手伸进怀里,把青瓷药罐拿出来,轻轻放在桌上。
“它跟着我治过三百六十七个人。”她说,“每一个被我救活的人,心里都有感激。这些念气,会被它收进去。你不信我说的话,可以碰一下它。它不会说谎。”
符师看着那罐子。
片刻后,他伸手,指尖碰了碰罐身。
那一瞬,他身体微微一震。
他感受到很多情绪——有哭的,有笑的,有跪下来磕头的,也有默默递上一碗热粥的。没有一个人在求回报,也没有一个人想拿她当工具。
他收回手,低声道:“你没骗我。”
然后他抬头:“我可以为你画符。但不是因为你需要,而是因为这世道,确实需要一个守魂的人。”
他走到墙边,拉开一道暗格。
里面是一叠黄纸,一管秃笔,还有一块发黑的朱砂。
他取纸铺案,开始磨墨。
“画符要静心,不能被打扰。”他说,“接下来一个时辰,谁也不准出声。”
叶清欢点头。
她退到角落站定,太子也往后让了两步。
符师闭眼三息,再睁眼时,眼神已经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个人。
他提笔蘸朱砂,第一笔落下。
纸上瞬间泛起一层微光,符文的第一划成形。
叶清欢盯着看。那一笔走势和《九冥医鉴》上的归元符完全一致。
第二笔,第三笔,接连而下。
每写一笔,符师的脸色就白一分。到了第五笔,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嘴角渗出血丝。
笔尖一顿。
叶清欢立刻上前。
她抽出两根银针,快速刺入符师百会穴和神庭穴,输入温和灵力。同时嘴里低声念诵《黄帝内经》里的安神段落。
系统在她脑中响起提示音:【正在释放清心波动,持续三十秒】。
符师喘了口气,手指慢慢稳住。
太子这时走上前,把腰间药杵轻轻放在案角。暖玉散发出的温度缓缓扩散,屋里灵气流动变得平稳。
符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他继续提笔。
第六笔,第七笔,第八笔……
最后一笔收锋时,整张符纸突然亮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符成了。
他放下笔,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墙上,呼吸急促。
叶清欢赶紧收针,顺手从药囊里取出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递过去。
符师摆摆手:“不用。我歇一会就行。”
她没坚持,只是把丹药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桌上那张符静静躺着。黄纸红纹,看不出多特别,但靠近时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在流转。
“拿去吧。”符师闭着眼,“记住一句话——符是死的,人是活的。别让它牵着你走,你要带着它救人。”
叶清欢郑重接过符纸,小心收进防水油布包里。
她看着符师:“谢谢您。”
符师没睁眼,只说了句:“走吧。这里不能再待了。今晚就会有人找上门。”
太子看了叶清欢一眼。
她点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药罐突然发烫。
她低头一看,罐身竟在微微震动。
回溯之息自动触发。
画面出现——还是那个昏暗房间,但这次多了一个人影。背对着她,正在往铜碗里倒某种黑色粉末。碗底三个字清晰可见:守魂人。
画面一闪即逝。
她猛地抬头,看向符师。
符师已经睁开眼,正望着她。
两人对视一秒。
他轻轻说了句:“你也看到了?”
她没答。
她只是把手按在药罐上,感觉那热度久久不散。
门外风声又起,吹得茅草哗哗响。
太子走到门口,回头看她:“该走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符师。
那人已经闭上眼,靠在墙边,像睡着了。
但她知道,他没睡。
她转身走出门。
影卫已在外面等候。
四人重新列队,准备下山。
她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茅屋。
檐下的木牌依旧空白。
可就在她转身刹那,那木牌似乎动了一下。
她停下。
再看时,什么都没有。
她抬脚跟上队伍。
山路刚开始下行,药罐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回溯。
是预警。
她立刻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三丈处,地面一块石头无声翻转,露出底下一根细线。
她蹲下身,用银簪轻轻挑开浮土。
下面是一圈埋好的符纸,排列成环,还没激活。
陷阱。
她低声说:“绕路。”
队伍改走左侧陡坡。
刚挪出五步,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刚才站的位置炸开一团黑烟,地面塌陷出一个小坑。
她没说话。
只是把药罐抱得更紧了些。
队伍继续前行。
雾越来越浓。
她走在中间,一手护着符文包裹,一手贴着药罐。
罐子还在发热。
她不知道下一波是什么。
但她知道,有人不想让他们把符带回去。
队伍拐过一道弯,进入密林。
树影交错,光线昏暗。
她忽然觉得胸口一闷。
低头看时,药罐表面浮出一层极淡的灰气,正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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