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书房恢复原状,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苏锐和苏甜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从支摘窗滑出,重新隐入小院的竹影之下。门外两名护卫依旧按刀而立,对刚刚发生在眼皮底下的“窃案”毫无所觉。
“库房。” 苏锐低语,目光投向内院更深处。根据账本上零散提到的“内库”、“西厢库”等字眼,结合府邸格局,他判断库房应该位于主院西侧,靠近侧门方便运输的区域。
两人再次化身暗夜幽灵,在亭台楼阁的阴影间穿梭。越靠近西侧,巡逻的频率似乎略有下降,但把守的关键节点却多了起来。他们不得不绕行更远的路,甚至一度借助苏甜空间中取出的、带吸盘的小巧攀爬工具,短暂附着在一段光滑的院墙阴影处,避开了一队交叉巡逻的护卫。
终于,一座独立的、墙体异常厚实、几乎没有窗户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院门是厚重的包铁木门,门前赫然站着四名精神抖擞、眼神锐利的带刀护卫,与之前书房门口那两位不可同日而语。院墙也比其他地方更高,墙上甚至能看到防止飞贼的铁藜棘。
“防守这么严,就是这里了。” 苏锐伏在暗处,仔细观察着,“门是别想了,看看有没有其他入口。”
两人绕着这库房院落外围小心探查。库房背面紧邻着府邸的外墙,几乎没有任何缝隙。侧面则是一小片堆放杂物的空地,同样守卫视线良好。
“哥,看上面。” 苏甜忽然极轻地拉了拉苏锐,指向库房屋顶。那里,靠近背面的位置,有一个不大的、用于通风换气的百叶气窗,位置很高,但并非遥不可及。
“有办法吗?” 苏甜看向哥哥。
苏锐估算了一下高度和距离,点了点头。“可以试试。你在这里望风,注意巡逻间隙。”
他再次取出飞虎爪,这次的目标是库房屋檐下的一个坚固椽头。确认固定好后,他如同灵猿般攀上绳索,轻松抵达屋顶。屋顶是倾斜的瓦面,他小心翼翼地移动,避免踩碎瓦片发出声响,最终来到了那个百叶气窗前。
气窗从内部闩住,但木质边框因年代久远有些许腐朽。苏锐从靴筒中拔出那柄锋利的匕首,沿着缝隙小心插入,轻轻一撬。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木头断裂声。
他轻轻取下整个百叶窗,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钻入的黑洞。他朝下面的苏甜打了个手势,随即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苏甜在下面紧张地等待着,心跳加速。片刻后,一条绳索从洞口垂下。她立刻抓住,在苏锐的拉拽下,也顺利爬上了屋顶,钻入了库房内部。
刚一进入,一股混合着陈米、灰尘和金属气息的怪异味道扑面而来。而当他们的眼睛适应了库房内更加黑暗的环境后,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两人瞬间窒息!
借着苏甜从空间取出的微型手电筒将光线调至最弱,扫过的光芒,他们看到的,是真正的金山银海!
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个沉重的木箱敞开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在微弱光线下依旧反射出诱人光芒的银锭!如同垒砌的城墙,一眼望不到头。
旁边,则是更加耀眼的金色!金元宝、金条、金饼……随意地堆放在特制的架子上,或者就直接堆在铺着绒布的地面上,形成了一座座小丘,光芒流转,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这还仅仅是金银!
库房的深处,是堆积如山的粮食麻袋,一直堆到接近屋顶!虽然部分角落有些受潮霉变的痕迹,但那庞大的数量,足以让城外任何一名饿得眼睛发绿的流民疯狂!
更不用说那些堆放在另一侧,数量惊人的绫罗绸缎、珍贵皮货、以及一箱箱显然来自海外的香料、象牙等奇珍异宝!
寂静的库房里,只有两人因为震惊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手电筒微弱的光斑扫过这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每一寸光芒所及,都是民脂民膏,都是血泪凝聚!
苏甜只觉得喉咙发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恶心涌上心头。她想起了城外那清可鉴人的粥棚,想起了那个为了一点点买药钱而贱卖祖传玉佩的老农,想起了那个发着高烧、气若游丝的孩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低声喃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苏锐的拳头死死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眼中的冰冷几乎要将这满库的金银冻结。这每一锭银子,每一粒粮食,都沾着城外无数冤魂的血泪!
与这里的金山银海、粮食满仓相比,城外的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成了这世间最荒谬、最残酷的讽刺!
这,就是栾州父母官,赵知州的“清廉”与“仁政”!
视觉的冲击远比账本上的数字更加直观,更加震撼,也更加深刻地烙印在两人的心中,将贪官的形象钉在了耻辱柱上。
震撼过后,是更加坚定的决心。
苏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沙哑而冰冷:“动手!只拿金银,越快越好!”
不义之财,取之何妨!今夜,他们便要效仿那侠盗,将这沾满血污的财富,还于饥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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