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城市还在沉睡,市局技术科的灯光却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老赵坐在监控终端前,眼镜片上倒映着不断滚动的数据流。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解码指令。
屏幕闪烁了一下,文件包终于解开——
【目标情绪阈值突破临界点,建议启动“共鸣校准”协议,注入稳定化记忆片段。】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猛地抬头,望向身后静立不动的陆昭:“他们要动手了。”
陆昭没说话,只是缓缓将手中咖啡杯放在桌沿,杯底与玻璃面碰撞出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倒计时的开始。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串冰冷的指令上,嘴角忽然扬起一丝极淡的笑,如同刀锋划过冰面。
“他们以为我在崩溃。”他低声说,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静的嘲弄,“其实我在钓鱼。现在鱼线已经咬住了。”
窗外,天光未明,乌云低垂,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场暴风雨前的死寂中。
陆昭转身走向实验台,拿起EEG头带,金属电极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轻轻摩挲着设备内侧的频率调节模块,眼神渐深。
“‘白塔’要用李锐做中继节点传输校准信号……那就让他们传。”他语速平稳,却字字如钉,“但我不接收他们的记忆,我反向送回去一个——他们想听的反馈。”
老赵皱眉:“你是说,模拟李锐的脑波模式,伪装成系统响应?”
“不止。”陆昭打开一台改装过的神经信号模拟器,屏幕上迅速跳出一组复杂的波形图,“我要让‘白塔’相信,他们成功完成了情绪重置,陆昭已进入可控状态。而我送出的每一段虚假数据,都是陷阱的引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老赵:“从现在起,所有通过李锐传输的信号,都会先经过我们的模拟器中转。我会让他以为自己仍在执行任务,实际上……他正在帮我们给敌人递刀。”
老赵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准备备用信道。”陆昭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一旦对方启动‘共鸣校准’,我们必须在0.3秒内完成反向注入。差一毫秒,我的大脑就会真的被植入伪造记忆。”
他说得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可老赵知道,那一瞬间的博弈,将是生与死的边界。
上午九点,市局会议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会议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像一道道审讯栅栏。
陆昭站在投影幕前,穿着笔挺的深色衬衫,脸色虽略显疲惫,但眼神清明。
他宣布将重启“11·23案”受害者家属心理疏导项目,并指名邀请李锐协助档案整理工作。
“这个案子沉睡太久了。”他说,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房间,“有些伤口从未愈合。作为侧写师,我有责任重新连接那些断裂的记忆链条。”
李锐坐在第三排,制服整洁,左耳助听器微微反光。
他低头记录,动作标准得近乎机械。
直到陆昭说出那句话——
“最后一名受害者生前曾留下暗号,指向‘钟楼下的忏悔室’。”
笔尖猛地一顿。
纸张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墨痕延伸出去,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裂口。
李锐的手指微颤,呼吸频率在0.8秒内提升了22%。
他迅速低头掩饰,可那一瞬的瞳孔收缩,早已落入陆昭眼底。
钟楼。
那个地方从未出现在任何官方案卷中。
是虚构的。
是诱饵。
而现在,它已经被确认为高优先级情报——即将上传至“白塔”。
会议结束,陆昭走出会议室,脚步不疾不徐。
他在走廊拐角处停下,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那是昨夜趁李锐靠近时,从其外套内袋悄然取走的。
中午十二点,律师事务所地下档案室。
沈清关上门,拉下遮光帘。
室内只余一盏台灯,照亮桌面上那枚锈迹斑驳的徽章。
她举起紫外线灯照射背面。
一行微型蚀刻文字缓缓浮现:
“传递者不言,聆听者代答。”
沈清蹙眉:“这是某种身份认证?”
“不是。”陆昭摇头,指尖轻抚那行字,声音低沉,“是洗脑口号。他们训练李锐的方式,从来不是下达命令,而是重塑他的认知逻辑——让他相信自己不是执行者,而是回应者。他听见的每一个信号,都被解释为‘社会需求’的呼唤。”
他抬眼看向沈清:“所以他对‘钟楼’会有反应,不是因为记得,而是因为系统判定那是‘重要信息’,必须关注、必须上报。”
沈清默然片刻:“可如果他根本没有自主意识……你怎么唤醒他?”
陆昭将徽章翻转,露出底部一道细微的凹槽。
“人不是机器。”他说,“再完美的控制,也会留下裂缝。比如情感残留,比如潜意识记忆。只要我们制造一次足够强烈的道德困境——让他在执行任务与内心良知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哪怕只有三秒钟,他也可能短暂挣脱程序化的思维回路。”
沈清看着他:“你打算用谁当砝码?”
陆昭没有回答。
但他眼中掠过一道冷光。
下午三点四十七分,电报局外的风突然停了。
荒草低伏,如同跪拜。
老赵站在技术车里,盯着信号接收屏上最后一段上传数据的流向终点。
“他们吞钩了。”他喃喃道。
陆昭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城市轮廓,衣袖微动。
而真相的钟声,终将在无人期待的时刻敲响。
夜风穿行于废弃教堂的残破穹顶之间,像是一道低语,在断壁颓垣间来回游荡。
圣玛丽教堂早已荒废多年,唯有门廊上那枚锈蚀的十字架还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仿佛一只不肯闭合的眼睛。
陆昭没有靠近。
他坐在车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微微发白。
仪表盘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一道沉默而锋利的轮廓。
后视镜中,城市灯火遥远如星点,而他的世界,此刻只剩下前方三百米外那座死寂的建筑,以及耳麦里传来的、极其微弱的电流杂音。
干扰器已启动。
“蜂鸣3”的信号被精准切断——不是摧毁,而是隔离。
就像外科医生剥离神经,不伤及主干,只截断控制源。
他知道,“白塔”不会容忍失控节点的存在,而李锐,正是他们最精密也最脆弱的一环。
车内的直播摄像头正对着他,镜头红灯闪烁,画面实时上传至一个匿名加密频道。
全市至少有十七个地下情报网正在转发这条信息,包括张薇掌控的独立媒体终端。
“我是陆昭。”他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我知道你们想让我进去。但我不会去送死——因为真正的线索,从来不在现场,而在操控者的选择里。”
他说完,轻轻按下手中遥控器上的按钮。
那一瞬,整座城市的某个隐秘角落,某种精密运行了十年的认知控制系统,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监控画面上,李锐的身影出现在公寓客厅的红外影像中。
他原本静坐于沙发,突然身体一僵,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
下一秒,他猛然站起,又重重跪倒,双手抱头,指缝间渗出细密血丝——那是长期植入式电极与大脑边缘系统激烈冲突的生理反应。
“信号……断了……我听不见……”他喃喃自语,语调扭曲,如同梦呓,“指令缺失……校准失败……请求重连……请求重连……”
可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陆昭盯着屏幕,眼神未动,心底却掀起波澜。
这不是简单的技术对抗,而是一场对人性边界的试探。
李锐不是敌人,也不是纯粹的受害者。
他是被精心改造过的“容器”,一个活体中继站,承载着“红眼计划”最核心的意识操控机制。
他们用十年时间抹去他的记忆、重塑他的情感反馈路径,让他相信每一次行动都是出于“正义”与“责任”。
可人终究不是机器。
哪怕是最完美的程序,也会在断联瞬间暴露出原始系统的漏洞——那是潜意识深处残存的自我,在黑暗中挣扎呼救。
陆昭缓缓闭眼,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最后留下的笔记片段:“当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为何而动,他就不再是傀儡。”
而现在,李锐正在怀疑。
干扰持续进行,信号封锁未解。
陆昭知道,对方不会坐视不理。
“静默清除”一旦下达,必然伴随实体行动人员介入——这意味着组织结构的暴露风险陡增。
他们会派谁?
从哪个方向接近?
使用何种伪装身份?
每一个选择,都是破绽。
他睁开眼,望向教堂方向。
那里依旧寂静无声,连风都停了。
可他清楚,真正的风暴,正从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逼近。
忽然,车载监听系统捕捉到一段异常频段波动——来自教堂地窖通风口的微型震动传感器显示,有物体正在缓慢移动。
有人进去了。
不是他,也不是李锐。
是第三方。
陆昭嘴角微扬,低声呢喃:“终于舍得亲自出手了?”
他没有动,只是将手掌轻轻覆在干扰器上,等待着下一个信号反扑的到来。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某一扇未拉窗帘的阳台上,一道身影正赤脚伫立在夜风之中,手中紧握着一把冰冷的螺丝刀,面前是已被撬开外壳的黑色设备,线路裸露,红灯熄灭。
但此刻,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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