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安全屋内监控画面闪烁不停,像是被某种无形力量撕扯着信号边缘。
幽蓝的屏幕上,李锐的身影在昏暗卧室中剧烈抽搐,四肢如触电般扭曲,喉间溢出低哑的呜咽。
他的眼球快速震颤,在眼睑下划出紊乱轨迹——那是大脑深处神经风暴的外显。
三秒后,他重重倒向床沿,意识沉入无光深渊。
但腕表没死。
那枚看似普通的智能手表,内嵌一枚未登记在案的微型发射器,正以每90秒一次的频率,发送一段加密脉冲。
数据流微弱却稳定,像一颗埋进血肉的心脏,仍在替主人跳动。
“信号还在传。”老赵盯着定位系统,眉头拧成铁块,“接收端锁定在城西废弃修道院外围三百米处,一辆伪装成环卫车的通讯中继装置。他们没放弃连接李锐……他们在尝试重启。”
陆昭站在屏幕前,轻点波形图上的峰值。
那些杂乱无章的脑电波动,在常人眼中是崩溃的征兆,但在他眼里,是一串正在被读取的语言。
“不是重启。”他声音极轻,几乎融进空调低鸣,“是校准。他们在用李锐残留的神经反应,重新对齐我的思维模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波峰之间那组异常平滑的间隔上,“看这里——每次脉冲前0.7秒,他的a波会出现短暂抑制。那是潜意识防御机制在抵抗外来指令。可也正是这个节奏,暴露了他的同步窗口。”
老赵侧目:“你要利用他?在他已经昏迷的情况下?”
“不是利用。”陆昭缓缓戴上耳机,调试音频输入通道,“是反向入侵。既然他们想听我的心声,那就让他们听个够——一个失控的心理医生,正被十年前的幻象吞噬。”
他按下启动键。
“回声模拟”程序悄然运行。
系统将李锐脑电中的混乱节律提取、放大、调制,再通过原路径反向注入监听频道。
那些本该传递真实信息的数据流,此刻变成了一场精心编排的精神崩塌现场直播:呼吸急促化为惊喘,δ波暴走模拟创伤闪回,语言中枢区域的异常放电被编码成断续呓语——
“父亲……对不起……我没拦住你……钟楼的门开了……它一直在等我……”
真实的陆昭站在黑暗里,冷静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清晨七点,市局档案室灯光惨白。
陆昭推门而入时,眼底泛着刻意为之的青黑,衬衫领口歪斜,袖口还沾着昨晚咖啡泼洒的褐色痕迹。
他径直走向值班警员,递出一份手写备忘录,纸张边缘已被反复揉捏,字迹潦草颤抖:
“建议暂停对明远基金会涉案人员的追查,避免刺激潜在连环杀手。当前侧写显示目标具有高度反侦察能力,过度施压可能导致其转移作案模式或扩大受害范围……”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脚步略显虚浮,仿佛连站立都耗尽心力。
十秒后,复印机旁的隐藏摄像头捕捉到一道身影。
李锐。
他穿着普通市民的外套,帽檐压得很低,动作谨慎却目的明确。
他靠近复印机,迅速翻找刚刚留下的文件堆,目光精准锁定一页被遗忘在托盘上的草稿——一张手绘的圣玛丽钟楼机械结构图,标注着齿轮传动比与报时锤落点角度。
手机镜头一闪而过。
不到三秒,他撤离现场,消失在走廊尽头。
监控室里,老赵看着回放画面,低声问:“他拍到了?”
“他必须拍到。”陆昭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杯凉透的咖啡,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弧度,“敌人不再满足于监听我说什么……他们现在想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他们会主动来找线索——哪怕只是张破图纸。”
真正的猎手,从不追逐猎物。
他们布置迷宫,然后等待猎物自己走进来。
上午十点,沈清推开办公室门,带来法院刚解密的第二批医疗记录。
她将一叠泛黄的病历放在桌上,指尖停在其中一份封面:
“心启教育中心”,共情阈值测试日志。
“这些孩子被要求在极端情绪刺激下执行精密操作。”她语气冷静,却掩不住眼底的寒意,“比如听着母亲哭喊录音的同时,完成高难度拼图任务。成功者会被授予‘聆听者’称号。”
陆昭一页页翻过实验日志,忽然停住。
每份报告末尾,都有一行手写批注,墨迹深重,笔锋冷峻:
“真正的控制不在于服从,而在于让对象相信自己在选择。”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昭慢慢合上文件夹,眼神渐沉。
“李锐不是工具。”他低声道,“他是活体验证案例。整个‘红眼计划’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制造间谍或刺客……而是证明一件事——人可以被改造成自愿的监视者。他们给他自由意志的幻觉,让他以为每一次上报都是出于判断,实则所有‘选择’,都在预设轨道内运行。”
沈清静默片刻:“所以他昨晚的觉醒……也许也是他们允许的断裂?”
“不。”陆昭摇头,“断裂本身可以设计,但记忆无法伪造。他梦见的父亲之死、母亲的哀求、注射器的反光……这些细节太具体,不可能是植入。他们是精密的操纵者,不是神。他们能引导人心,却无法完全掌控情感的回响。”
窗外,乌云再度聚拢,城市陷入一片铅灰色的寂静。
中午十二点整,陆昭拨通李锐电话。
“我想见你。”他说,“旧城区电报局门口,两点钟柱下。”
短暂沉默后,李锐问:“为什么选那里?”
“我发现了一本日志手稿。”陆昭的声音平静无波,“疑似属于‘11·23案’最后一名失踪受害者。里面有句话……写着你的编号。”中午十二点,旧城区电报局的钟楼在阴云下静默矗立,铜质指针凝固在十二与一时之间,仿佛时间也被这城市深处的阴谋拖入了停滞。
风穿过空荡的广场,卷起几片枯叶,在斑驳的地砖上划出沙哑的声响。
陆昭提前四十三分钟抵达。
他站在钟柱投下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石壁,目光扫过四周:三处隐蔽摄像头已就位,双频段干扰装置藏在电报局外墙的检修箱内,正以极低功率待机。
频率锁定在17.8khz——那是“蜂鸣3”监听器最易产生共振反馈的临界点,也是人体颞骨对次声波最敏感的区间。
只要李锐靠近,哪怕只是驻足交谈,系统便会自动激活。
他在等一个反应,一个漏洞,一次身体背叛意识的瞬间。
两点整,街角出现一道身影。
李锐来了。
灰色连帽衫拉得很低,双手插兜,步伐稳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他的视线在钟柱周围缓慢扫视,像在确认有没有埋伏,又像是在接收某种无形指令。
“你来了。”陆昭迎上前,语气平淡,仿佛只是赴一场寻常约见。
李锐点头,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本泛黄的手稿上。
“你说……是‘11·23案’最后一名失踪者的?”
“林秋蓉,三十四岁,小学教师。”陆昭翻开第一页,纸张脆薄,边角卷曲,墨迹因年代久远而微微晕染,“她在失踪前一周曾到心启教育中心做志愿者。日志里提到她参与了一项‘共情训练观察项目’,还记录了一个代号‘L-7’的孩子——情绪稳定,但对高频率声音异常敏感。”
李锐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陆昭注意到了。
他继续翻页,手指缓缓滑过一行字迹:“他们让我听父亲的声音,可那不是他。”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按下袖口暗钮。
干扰装置启动。
无声的波动如涟漪般扩散,肉眼不可见,却直刺神经末梢。
李锐猛地一颤,右手本能地捂住右耳,指尖发白,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像是有根烧红的针从耳道直插脑髓。
“怎么了?”陆昭皱眉,递上随身携带的水杯,动作自然得如同关心同事。
李锐接过,低头饮水,遮住了面部表情。
但就在那一瞬,陆昭的目光如鹰隼掠过——他耳后那块素来不起眼的色素斑,此刻正泛着不正常的暗红,皮下似乎有细微电流游走的痕迹,像微型电路过载后的灼热反应。
物理接口存在,且与听觉神经直连。
陆昭心中落下最后一块拼图。
这不是单纯的脑机植入,而是将生物组织与纳米电极融合的活体监听终端。
他们不仅能接收外部信号,还能通过特定频率反向刺激宿主神经系统——换句话说,李锐的“听见”,早就不属于他自己。
“我昨晚梦见我爸。”陆昭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像从记忆深处挖出的残片,“他就站在我诊室门口,穿着出事那天的警服,肩膀上有血。他说……‘别信穿灰夹克的人’。”
李锐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
灰夹克——正是“白塔指挥官”在三次公开露面中统一的着装特征。
陆昭盯着他,继续道:“他还说,钟楼的门关不上,因为钥匙从来不在锁孔里。”
风骤然大了起来,吹动手稿纸页哗哗作响。
几秒后,李锐抬起头,眼神恢复平静,甚至带上一丝探究的意味:“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是唯一能听懂的人。”陆昭合上手稿,轻轻拍了拍封面,“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被人偷听……”他停顿片刻,目光如刀锋般掠过对方耳后,“而是你以为的声音,其实从来不存在。”
他转身离去,脚步稳健,没有回头。
身后,李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仿佛仍在消化那句话的重量。
夜幕降临时,老赵的加密频道传来一条新消息。
陆昭展开解码文件,屏幕上的标题赫然浮现:
“静默清除”预案已激活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都市灯火,指尖轻敲桌面,节奏如心跳。
“好,”他低声说,“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静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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