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城市陷入最深的寂静。
警用指挥车停在修道院西侧三百米外的林间空地,引擎熄灭,灯光全关,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车内,老赵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颤。
“来了。”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被空调的微响吞没。
一串加密信号正从地下深处浮出,微弱得如同垂死者的心跳,却带着某种固执的节奏。
它没有走常规通信通道,而是通过蓝牙低功耗协议,在断网区域以极短距离跳跃式传输——就像濒死之人用指尖敲击墙壁求救。
“是李锐的手表。”陆昭站在他身后,目光钉在波形图上,“生物数据包自动上传,心率142,皮电反应峰值突破阈值……他在恐惧,但不是对我们的。”
老赵迅速接入破解模块,十指翻飞。
三分钟后,防火墙崩解,原始数据展开。
体温、血压、脑电波频谱……一切正常得反常——直到一段语音碎片突然跳出:
“坐标已传……别让他们带走箱子……里面有名单……”
声音断续、模糊,夹杂着电流杂音,可陆昭听清了每一个字。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红眼计划’受试者编号登记册……代号‘灰烬之箱’。”他喃喃道,语气里没有惊讶,只有确认。
十年前父亲调查“11·23案”时曾留下一本未完成的笔记,其中一页潦草地写着:“他们不止杀人,他们在种人——像埋种子一样,把‘听见命令就能行动’的人,种进社会的关键位置。”
当时没人懂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懂了。
李锐不是偶然被选中执行记忆覆盖手术的。
他是“红眼计划”的活体备份节点之一,体内植入的情绪感应系统不仅能接收指令,还能存储核心数据。
而此刻,在外部控制中断、意识剧烈震荡的状态下,他本能地触发了应急协议——将最关键的信息,朝着唯一可能接收到的方向发射。
那是背叛。
也是觉醒。
陆昭转身抓起战术背心,动作干脆利落。
“通知特警队,三点方向隐蔽接近,无人机先行探路。不许开火,不许强攻,只做一件事:保护那个箱子。”
老赵抬头看他:“万一他们引爆呢?那种设备连同数据一起烧毁,我们什么都拿不到。”
“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们目标是他。”陆昭扣紧肩带,眼神冷得像冰层下的暗流,“放烟雾弹,制造混乱。人在慌乱时,第一反应是护住最重要的东西——而他们会拼死守住那台连接保险箱的脑电采集仪。因为那不只是读取装置……那是‘白塔’用来验证身份的钥匙。”
清晨六点零九分,晨雾如纱,笼罩修道院残破的尖顶。
四架微型无人机贴着树冠飞行,红外镜头穿透石墙,投射出地下室内部画面:三人持械看守,金属保险箱置于中央,表面蚀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一只闭合的眼睛,瞳孔处嵌着螺旋纹路。
正是“明远慈善基金会”LoGo的变体。
角落里,李锐蜷缩在铁椅上,双手被钢缆锁死,嘴角残留血迹。
唇部肿胀破裂,显然是咬舌未遂。
可他的眼睛……睁着,空洞却清醒,像是灵魂已经挣脱了肉体的牢笼。
陆昭蹲在掩体后,耳机传来老赵的声音:“热成像显示,采集仪与保险箱之间有持续数据交换。他们在尝试远程唤醒主控程序。”
“时间不多了。”陆昭低语。
一声轻响,烟雾弹落地。
浓白烟雾瞬间弥漫庭院,警报拉响,脚步声杂乱。
看守者冲向门口,有人喊:“是突击队!准备撤离!”
就在这一瞬,陆昭挥手——两名特警翻窗而入,直扑保险箱,迅速切断连接线缆,将箱体整体转移至防爆容器中。
整个过程不到十二秒。
无人受伤。
无枪响。
唯有真相,在沉默中易主。
上午九点十八分,市局技术中心。
沈清戴上乳胶手套,轻轻打开保险箱。
纸质名录摊开在桌面,泛黄纸页上列着一百三十七个名字,每个都标注了职业、职位、激活状态。
她一眼就认出了三个曾出现在她母亲葬礼上的面孔——两位媒体主编,一名心理学协会顾问。
“这些人……都在推动过对‘11·23案’的舆论定性。”她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空气,“说那是连环疯子作案,劝警方不要再追查幕后组织。”
陆昭站在桌前,目光缓缓移向名录末尾。
一行手写备注跃入眼帘:
【项目延续条件:每五年更换一次主控节点。
当前节点将于今年十一月移交。】
空气仿佛凝固。
他忽然笑了,笑得极淡,又极寒。
“韩明远……从来不是终点。”他说,“他只是上一任‘白塔指挥官’。而现在,交接的时间快到了。”
窗外阳光斜照,落在那份名单上,像是给所有伪装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光。
病房内,李锐仍在昏迷。
陆昭坐在床边,掌心握着一枚旧式录音笔。
他没有提问,也没有唤醒他。
只是按下播放键。
房间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电流声,接着,是一个女人虚弱却坚定的声音——
“如果你听到这个,锐儿,妈妈没能陪你长大……但你要记住,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些藏在黑暗里的手,而是让这些手伸进来却不被看见的……沉默。”中午十二点,阳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地板上切割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条纹。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沉寂交织的气息,仿佛时间也被这静谧冻结。
李锐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深渊中拽回。
他的手指微微抽搐,喉咙发出沙哑的喘息。
监护仪上的波形开始规律跳动,心率由紊乱趋于平稳。
陆昭没有动。
他依旧坐在床边那张金属折叠椅上,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沉静地落在李锐脸上。
他等的不是苏醒本身,而是意识真正穿透迷雾、触及记忆核心的那一瞬。
录音笔静静躺在床头柜,金属外壳反射着冷光。
几秒前,它曾播放过一段只有两分十七秒的音频——一个女人在生命最后时刻的低语,断续却清晰:“锐锐,妈妈对不起你……但他们骗我说这能让你听得见爱……可你本来就能听见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锐的眼角滑下一滴泪,继而第二滴、第三滴,无声地浸湿了枕套。
泪水不止于悲伤,更像是某种封印的崩解——积压十年的认知轰然坍塌,真相如潮水倒灌进残破的神经回路。
他嘴唇颤抖着张开,干裂的舌尖抵住上颚,像是在咀嚼某个久违的词。
“下一个节点……”他终于发声,声音破碎得几乎不成句式,“在下周的慈善信托会议……他们会选出新的‘倾听者’……”
病房内骤然凝滞。
陆昭眸光微闪,未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听。
李锐艰难地抬起右手,动作迟缓却坚定,食指缓缓抬起,指向陆昭。
“我知道是谁。”他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但你要答应我……让我亲手关掉那个系统。”
这不是请求,而是一种赎罪的执念。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清醒——他曾是被操控的工具,现在,他要成为终结它的钥匙。
陆昭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握住那只颤抖的手,力度不重,却稳如磐石。
“我答应你。”他说,声音低得几乎融入空调的嗡鸣,“但你得活着走到那一天。”
傍晚五点,市局刑侦支队技术办公室。
窗外,夕阳将整座城市染成血色,玻璃幕墙映出扭曲的光影,如同谎言披上金袍。
陆昭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块黑色固态硬盘——正是从“灰烬之箱”中提取出的核心数据之一。
屏幕上,一份名为《共鸣校准协议》的完整流程图正缓缓展开:脑波同步机制、情绪诱导频率、潜意识指令嵌入层级……层层嵌套,精密如钟表,邪恶如瘟疫。
他将副本拷贝至加密U盘,递给一旁的老赵。
“准备好监听反制程序。”他说,“等他们启动新节点时,我们要让所有‘聆听者’同时听见真相——不是命令,而是他们母亲的哭声,父亲的遗言,受害者临终前的呼喊。用他们的武器,击穿他们的系统。”
老赵盯着屏幕,眉头紧锁:“一旦触发反向广播,我们也会暴露位置。韩明远背后不止一人,整个基金会都是触手。”
“那就让他们来找我。”陆昭转身,目光掠过桌上那支旧录音笔,又落回窗外。
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跳出:【他们在看着你。】
他盯着那行字,嘴角忽地扬起一丝极淡的冷笑,回复仅一字——
“好。”
风暴将至。
而在风暴中心,某间无人注意的档案室深处,一台尘封已久的脑电记录仪,突然自行启动,指示灯幽幽亮起,红光一闪,再闪,如同黑暗中有谁,正在调试耳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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