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市立医院地下三层的心理干预实验室。
灯光被调至最低,仅余几盏幽蓝的指示灯在设备间缓慢闪烁。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钟表,只有金属墙面上细微的电流嗡鸣,和声波舱内规律的呼吸声。
陆昭平躺在半封闭式声波舱中,身体被柔软的磁性衬垫包裹,额角贴着六枚微型脑电图传感器,细如发丝的数据线蜿蜒接入主控台。
他的眼皮轻合,唇线却绷得极紧——这不是睡眠,而是一场主动坠入意识深渊的跳伞。
耳机里,一段由白袍医生特制的双耳节拍音频正循环播放,频率锁定在7.83赫兹,恰好接近人类θ脑波的临界点。
这个频率能诱导深度意识解离状态,使人短暂脱离自我认知边界,进入“感知漂浮”期。
“你不是要去读别人的情绪。”白袍医生站在控制台前,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某种正在成形的仪式,“你要让自己成为情绪的通道。让那些痛、恐惧、悔恨……流经你,而不是困住你。”
陆昭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点头。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失控,不只是记忆可能被反向读取,更有可能被潜藏在群体意识中的“指令残留”污染。
十年前“红眼计划”的受试者中有三人因此精神崩解,最终在无声无息中自杀。
但此刻,他必须赌。
监控屏上,三名志愿者的脑电波图谱逐渐与陆昭的a波产生共振。
起初是微弱的同步波动,随后节奏趋同,仿佛四颗心脏开始以同一频率搏动。
成功了。
第一阶段“共情共振”达成。
上午九点,训练进入第二阶段。
三名志愿者被依次引导回忆创伤事件:战争幸存者描述炮火撕裂战友躯体的瞬间;火灾目击者重现母亲被困火场的最后一声呼喊;第三位是一名年轻男子,十年前亲眼目睹父亲被人拖入小巷,三天后在河滩发现尸块。
当他说出那句“她死前一直握着我的手,说对不起”时,整个实验室的温度似乎骤降。
陆昭的身体猛地一震,手指抽搐,监护仪发出轻微警报。
他正承受着那种撕心裂肺的负罪感——一个孩子认为母亲的死亡是因为自己不够坚强。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嘴唇动了。
“她不是在道歉。”他的声音低缓、平稳,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韵律,“她在告诉你——她以你为荣。”
话音落下,志愿者猛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泪水从指缝溢出。
但诡异的是,原本剧烈震荡的情绪曲线,竟从极端焦虑迅速回落至可控区间,甚至趋于平静。
白袍医生盯着数据屏,瞳孔微缩。
这不是共情。
这是情绪重塑。
他猛地看向舱内的陆昭,后者已睁开眼,额角渗出一道细血——那是神经负荷过载的征兆,可他的眼神却清明得可怕。
“我能‘放进去’什么。”陆昭缓缓坐起,抹去血迹,声音沙哑却坚定,“不只是‘接收到’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掌握了新的能力——不再被动接收他人情绪,而是可以反向注入某种心理锚点,用语言、语调、节奏,在对方意识深处植入稳定信念。
就像病毒对抗病毒,用“光”覆盖“暗令”。
这不再是侧写,也不是心理战术。
这是心理战。
中午十二点零七分,老赵的电话打破短暂的沉寂。
“市中心地铁枢纽突发群体性晕厥事件,”老赵的声音透着压抑的焦躁,“三十多人出现幻觉、自残倾向,有人拿头撞墙,有人撕扯自己的头发……现场视频你得看看。”
陆昭立刻接入警方内网,调取实时画面。
监控录像中,一名女子跪在地上嘶吼:“他们都看着我!”另一名男子疯狂抓挠手臂,嘴里重复着:“快逃!他们要来了!”
症状熟悉得令人窒息。
他迅速排查毒气、电磁干扰、水源污染,均无异常。
但当系统标记出所有患者近期就诊记录时,一个名字赫然浮现——康宁精神康复中心。
陆昭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眼神骤冷。
那是“心启教育中心”重组后的挂牌单位,而“心启”,正是“红眼计划”早期实验的临床合作机构之一。
他立即调取该中心近三个月药品采购记录,发现一批名为“诺瑞坦”的镇静剂被超量申领。
成分分析显示,其辅剂中含有“β羟基L色氨酸”——正是当年用于增强情绪敏感度的关键物质,能让大脑对特定频率的声波指令产生条件反射。
“他们没放弃感应系统。”陆昭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刃划过铁板,“他们在用整个城市做活体测试。”
这不是意外,是预演。
一次针对大规模人群的情绪操控演练。
目标?制造混乱,筛选高敏感个体,为下一轮“节点替换”铺路。
而下周的慈善信托会议,就是交接仪式的开端。
手机震动。
沈清来电。
“我查到了,”她的声音冷静依旧,却透着一丝寒意,“‘康宁’的医疗执照审批人,是市心理卫生协会副会长——李文舟。他在五年前公开撰文,称‘11·23案’应定性为‘单一凶手精神失常所致’,并推动结案。”
陆昭闭上眼。
又一个名字落入名单。
他们不是散兵游勇,而是一张早已织好的网。
韩明远或许只是前台人物,真正支撑这套系统的,是无数披着专业外衣的“沉默帮凶”。
他转身走向实验室角落的保险柜,输入密码。
柜门开启,露出一台改装过的便携式扩频发射器,连接着一块从“灰烬之箱”中提取数据的固态硬盘。
只要接入城市公共广播系统的备用节点,就能在特定频率反向广播一段经过编码的声波信号——不是命令,而是真相。
母亲的哭声,父亲的遗言,受害者临终前的呼喊。
用他们的武器,击穿他们的系统。
但他也知道,一旦启动,就等于向整个“白塔”宣告:我来了。
下午一点五十八分,陆昭走出医院大楼。
天空阴沉,风卷着枯叶掠过街角。
他肩上的背包沉甸甸的,装着那台能改写人心的机器。
远处,地铁事故现场仍未疏散,警戒线外人群骚动,许多市民仍抱头蹲地,神情惊恐。
他戴上便携式扩音设备,深吸一口气。
下午两点,城市上空阴云压境,仿佛整座都市被罩进一只巨大的玻璃棺。
地铁枢纽口外,警戒线如蛛网蔓延,人群仍滞留原地,许多人的瞳孔尚未聚焦,双手抱头,嘴唇颤抖,像被无形之手攥住咽喉的溺水者。
陆昭站在外围,风掀起他外套下摆,背包里的扩频发射器沉得如同心脏移植。
他戴上便携式扩音设备,金属外壳贴着掌心发烫。
这不是实验,不是演练——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理战反击。
他闭眼一瞬,脑中闪过父亲在审讯室里对失控嫌犯说那句“你不是怪物,只是迷路了”的画面。
同样的语调,同样的节奏,一种近乎祷告般的语言韵律,在记忆深处自动校准。
再睁眼时,他的声音已不再是陆昭的,而是某种更古老、更稳定的存在——
“听着,你现在是安全的。”
低沉,缓慢,每个字都像从深井中打捞而出,带着水汽与重量。
“那些声音……不是真的。它们怕你清醒,所以才尖叫。”
他重复着,第三次加重“你是清醒的”尾音,降调精准切入人类听觉皮层的情绪抑制带。
三分钟过去,最靠近他的五人手指松开头部,肩膀塌陷,呼吸由急促转为绵长。
一人抬起头,目光竟短暂锁定了陆昭,眼中惊惶裂开一道缝隙,透出一丝清明。
老赵立刻挥手,医疗组冲上前,迅速将这五人带离现场隔离观察。
“有效。”他对通讯器低语,“神经反应趋于正常,幻觉指数下降76%。”
陆昭没有停。
他知道,此刻每一秒都有新的情绪信号在空气中扩散,像看不见的孢子侵入大脑。
他继续播讲,声音穿透哭嚎与警笛:“别信你感觉到的恐惧——它不是你的,是被人塞进来的。它是假的,就像噩梦里的影子,见光即散。”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抬头,有人抹去脸上泪水,有人低声重复:“我是清醒的……我是清醒的……”
这不是治愈,是反向感染——用经过编码的信念,覆盖潜意识中的恶意指令。
可就在这时,他耳侧耳机传来白袍医生冷静却紧绷的声音:“陆昭,EEG反馈显示,你的θ波正与远处某个未知源产生共振。频率偏移0.3hz,但模式高度相似——你在被‘监听’。”
陆昭心头一凛。
有人正在用同样的系统,追踪他的意识波动。
韩明远的手,早已伸进这座城市的神经末梢。
他猛然抬眼望向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光中隐约映出数个静止人影——他们并未抱头,也没有颤抖,反而笔直站立,目光齐刷刷投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观察者。
不是受害者,是测试员。
他嘴角微扬,忽然提高音量,不再是对群众,而是像对着整个城市宣战:
“你们听见的沉默,我全都听见了。”
“而这一次,轮到我来告诉你们——该害怕的是谁。”
话音落,他按下背包中的隐藏按钮。
一段加密声波,顺着地下管网预设节点悄然注入城市广播系统的备用线路。
那是从“灰烬之箱”提取的父亲最后一段录音剪辑——
“孩子,记住,真相不会杀人,伪装才会。”
与此同时,三十公里外的康宁精神康复中心,一台休眠已久的主控机屏幕突然亮起,字符滚动:
【节点xN09Δ——激活响应】
【零号协议,重启倒计时:71:59:48】
车未动,战火已燃。
陆昭摘下设备,指尖仍在微微发麻。
而是一场横跨十年、以意识为战场的终局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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