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零三分,城市陷入最深的寂静。
警局医院隔离病房内,监控摄像头的红光微微闪烁,像一颗不肯闭上的眼睛。
李锐突然坐起。
没有征兆,没有挣扎,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背后推了一把。
他笔直地挺着脊背,双目空洞地望向天花板,瞳孔扩散得如同黑洞,吞噬了所有光线。
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被呼吸掩盖——
“第七个房间……钟停在三点十七分……他说你会来接他。”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陆昭刚刚合拢的思绪。
他站在监控室玻璃后,指尖瞬间收紧。
前一秒他还盯着李锐脑电图上那近乎死亡的平缓曲线,下一秒,这具沉寂多日的身体竟自主激活,说出如此精确、如此致命的暗语。
第七个房间。
钟停在三点十七分。
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炸开。
不是幻觉,不是胡言乱语——这是“红眼计划”内部才有的代码结构。
当年父亲留下的残卷中曾提及:b7区是唯一配备双向神经接口的实验密室,代号“回声之匣”,用于测试意识跨体投射。
而三点十七分,则是档案记载中第一次成功载入意识片段的时间戳。
陆昭猛地转身,抓起桌上的平板终端,手指飞快滑动调出“心启疗养中心”的建筑图纸。
老旧的cAd模型在屏幕上展开,地下三层的通风系统呈现出诡异的异常——一条本不该存在的管道分支,绕过主控区,直通一个未标注的区域,编号模糊不清,但位置与b7完全吻合。
“他们没销毁服务器。”他低声说,“他们在用原生环境重建连接。”
白袍医生推门而入,风衣未脱,脸色凝重。
“如果那台主机还在运行,而且接入了‘xN09Δ’信号源……他们可能已经启动意识载入程序。一旦‘零号’完成初次同步,宿主就会开始排斥外来干扰,到时候别说切断链接,连定位都做不到。”
陆昭盯着屏幕,目光如刀。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韩明远不需要复活。
他只需要一个容器,一具能承载他扭曲意志的躯壳。
而李锐所说的“你会来接他”,不是预言,是召唤——是那个早已脱离肉体的意识,在通过残存的神经共鸣,向这个世界伸出手。
“我要进去。”陆昭忽然开口。
白袍医生皱眉:“你是认真的?共情模拟的风险我已经说过了。你的大脑会暴露在对方残留意识场中,它可能会反向入侵,污染你的认知边界。这不是读取记忆,是主动踏入猎食者的巢穴。”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陆昭抬眼,目光平静却锋利如刃,“它以为自己藏在梦里。可梦,从来都是由醒着的人定义的。”
他走向实验室中央的神经耦合舱,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准备θ波诱导,频率锁定4.5赫兹,叠加低幅β干扰脉冲,防止深层意识被劫持。”他说,“我要接入李锐脑波中的残留信号,逆向追踪‘零号’的意识锚点。”
白袍医生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启动程序。
灯光渐暗,仪器嗡鸣升起。
陆昭躺下,导线缠绕太阳穴,冰凉的金属贴片贴上颞叶。
他闭上眼,呼吸放缓,任由电流引导意识下沉。
世界开始瓦解。
灰雾弥漫,无边无际。
耳边响起无数重叠的低语,像是千万人同时呢喃,又像一个人在不同时间重复同一句话。
脚步声在远处回荡,节奏错乱,却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
然后,音乐浮现。
《月光谣》。
那是母亲睡前常哼的小调,轻柔、温暖,属于童年最柔软的记忆角落。
可陆昭没有动容。
他知道这是陷阱。
真正的记忆不会如此完整,如此刻意。
这是模仿,是伪装,是那个躲在数据深处的“东西”试图用亲情打开他的心防。
于是,在那旋律即将缠绕意识的刹那,他睁开了“心眼”。
用父亲当年审讯偏执型连环杀手时那种冷峻到近乎残忍的语调,一字一句喝出:
“韩明远——你以为模仿亲情就能骗过我?你连她死那天的雨声都记错了!”
灰雾猛然震荡。
风起云涌,空间撕裂。
一道扭曲的人影从浓雾中浮现,轮廓模糊,却透出滔天恨意。
它的嘴一张一合,发出不属于人类声带的嘶吼:
“你也会成为回声!”
陆昭不退反进,迎着那股压迫感向前一步:“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名字,已经被写进死刑执行令的第一行。”
话音落下,整个意识空间剧烈震颤。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李锐的脑电波出现短暂共振峰值,紧接着,一段加密数据包自动上传至警方云端,来源不明,目标明确:心启疗养中心。
陆昭睁开眼,冷汗浸透衬衫。
但他嘴角微扬。
“找到了。”他说,“b7区,还活着。”
清晨六点十五分,老赵带着前线侦查报告闯入实验室。
“心启疗养中心外围已完成布控,红外热成像显示内部至少五人活动,其中一人被固定在类似神经连接椅的装置上,生命体征极不稳定。最关键的是——我们检测到异常电磁场,频率与‘xN09Δ’完全一致,强度还在缓慢上升。”
陆昭站起身,眼神已如寒铁。
“他们已经开始尝试载入。”
他迅速制定双线行动方案:警方正面突入,制造混乱,吸引守卫注意力;而他自己,则携带便携式“认知反制发射器”,从地下排水管潜入b7外廊,目标只有一个——在“零号”完成意识跃迁前,切断其与宿主的共振链接。
“你只有三分钟窗口期。”白袍医生递来设备,“一旦系统识别到外部干预,它会立即启动自毁协议或加速载入。”
“够了。”陆昭将发射器绑紧腰间,戴上隔音耳塞,“这一次,我不让任何人醒来——除了真相。”
夜色仍未褪尽,城市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陆昭独自穿过废弃地下管网,脚步无声。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铁锈与霉味扑面而来。
前方通道尽头,一扇锈蚀的铁门半开,缝隙中渗出微弱蓝光。
他停下,屏息。
走廊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低沉而持续,像是某种古老心脏的跳动。
而操作它的人,正等待着“他”的归来。
中午十二点整,阳光被厚重的云层吞噬,城市上空弥漫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气息。
b7区外廊的铁门在陆昭指尖轻推下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如同古墓开启的叹息。
他伏身贴墙而入,呼吸压得极低,每一步都踩在通风管道与电缆交错的阴影里。
空气潮湿腐朽,混杂着绝缘材料烧灼后的余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生物制剂挥发的气息——那是“红眼计划”遗留的神经润滑液,曾在实验体脑脊液中检测出微量成分。
走廊尽头,一扇半掩的防爆观察窗后透出蓝光。
陆昭贴地匍匐至窗沿,透过积尘斑驳的玻璃向内窥视。
陈景山背对门口,身穿褪色的白大褂,手指在老式主机键盘上飞速敲击。
屏幕上滚动着不断攀升的数据流:
“当前脑波同步率:87%……预计主体迁移完成时间:13分钟后。”
连接线上,一名瘦削男子被固定在神经耦合椅中,双眼紧闭,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像是正承受某种无形的精神撕扯。
心率监测仪显示其a波几乎消失,θ与δ波深度交织——这不是睡眠,而是意识正在被强行剥离原生载体,成为漂浮在网络中的“回声”。
陆昭瞳孔微缩。
那人他认得——林远舟,第三批“红眼计划”受试者,十年前唯一从心启疗养中心逃出却失忆的人。
如今,他的大脑竟成了韩明远意识迁徙的最后一站。
“他们不是在复活凶手。”陆昭心中冷笑,“是在制造一个容器,让罪恶以另一种形式重生。”
他迅速从战术背包取出便携式“认知反制模板V3”,启动定向音频干扰系统。
这不是简单的噪音压制,而是基于心理锚点的情绪逆向植入——将《月光谣》的旋律进行0.3秒延迟处理,叠加母亲原声采样与肯定性语言:“你是陆昭的儿子,你清醒着,你掌控自己。”
这是他对自身记忆的解构再利用,也是对韩明远最锋利的反击:你用亲情伪装入侵他人梦境,我就用真实的温暖瓦解你的控制权。
音频通过微型发射器精准投射至宿主听觉皮层。
三分钟过去,毫无动静。
陆昭额角渗出冷汗
就在此刻,屏幕突然闪烁红光:
“匹配度骤降……82%……75%……跌破50%!系统警告:外来意识干扰源定位失败,启动防御协议!”
陈景山猛然回头,目光如鹰隼扫向观察窗。
他的眼神浑浊却锐利,仿佛早已预料有人会来。
“谁在那里?”他怒吼,声音嘶哑如锈铁摩擦,“你以为切断链接就能阻止‘跃迁’?他已经醒了!他在等我们打开门!”
陆昭没有动。
他知道此刻任何撤离动作都会触发红外感应。
他只是缓缓抬手,在耳机上轻按两下,启动第二阶段干扰——一段未经公布的童年录音:父亲陆振华临终前录下的最后一句话:“记住,真正的罪犯,永远不敢直视受害者的眼睛。”
这句话从未公开,也不在任何档案中。
它是陆昭私人记忆的核心,是只有“红眼计划”高层与亲历者才知道的绝密信息。
主机屏幕猛地黑屏,随即爆出一阵乱码。
耦合椅上的林远舟突然睁眼,喉咙里挤出一句破碎的话:“……钟……停了……它骗我……”
陈景山脸色剧变,扑向主机旁的物理销毁按钮。
但已经晚了。
远处传来爆炸般的破门声——老赵带队突入主控区,枪声与警报瞬间撕裂寂静。
陆昭悄然后撤,手中紧握一块从主机外壳剥落的金属残片。
上面蚀刻着一行几乎被腐蚀殆尽的小字:
“Δ=Shift Initiated.”
他盯着那串符号,指尖发冷。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一个转移的开始。
而当他闭眼,耳边再没有陌生的低语,只有风穿过废墟的声音。
他轻声说:“你可以偷走梦……但只要还有人记得真实,你就永远只能躲在回声里。”
车灯划破夜色,如同清醒本身,在黑暗中缓缓前行。
忽然,他掌心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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