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三十六分,临时指挥车内灯光幽蓝。
数据流在终端屏幕上无声滚动,像暗夜里悄然爬行的蛇。
老赵的手指停在触控板上,没有立刻抬起来。
他盯着那张刚生成的城市热力图——七个红点,如同被精心排列的祭坛符文,在电子地图上缓缓旋转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螺旋。
起点是城东某社区心理服务中心,终点直指城西那片荒草丛生的废墟:心启疗养中心。
“这不可能是巧合。”老赵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藏在数据背后的活物。
陆昭站在他身后,风衣未脱,肩头还凝着白日市一院外未化的霜。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条螺旋轨迹,瞳孔深处倒映着不断闪过的坐标点。
每一个位置,都曾出现在十年前泛黄的卷宗里——那是“11·23连环杀人案”中七名失踪者最后一次被人目击的地点。
时间、地点、行为模式……全都对不上警方当年的推演模型。
可现在,它们以另一种形式复活了。
不是随机,不是模仿犯。
是复刻。
更准确地说,是一场仪式性的唤醒。
“他们在重建现场。”陆昭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却锋利,“不是为了纪念死者,而是为了让某个‘意识’重新定位现实坐标。”他顿了顿,指尖轻点屏幕,将七点连线反向延伸,“如果这个螺旋是某种神经激活路径……那么终点,就是宿主回归的锚点。”
老赵猛地抬头:“你是说,‘零号’还没苏醒?它正在被召唤?”
陆昭没回答。
他已拨通电话,听筒贴耳,等待接通的忙音在寂静车厢里格外清晰。
三声后,对面传来低沉男声:“你确定要走这一步?”
“我必须成为第一个怀疑者。”陆昭说,“这一次,我不再稳定他们的情绪——我要让他们开始质疑自己听到的声音。”
白袍医生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实验室准备好了。但记住,一旦你主动植入‘怀疑’,你就不再是治疗者,而是污染源。系统会感知到异常波动,它会来找你。”
“那就让它来。”陆昭挂断电话,转身看向窗外漆黑街道,“我等它很久了。”
清晨五点整,地下三层实验室进入二级防护状态。
气密门闭合,空气过滤系统切换至hEpA加活性炭双模运行,所有外部网络接口物理断开。
这里不再是研究场所,而是一座意识战场的前线基地。
陆昭躺进中央舱体,银色导线如藤蔓缠绕太阳穴与颞叶区。
三名志愿者分别安置于隔离舱内,脑电帽连接同步反馈仪,呼吸频率正被逐步诱导至高敏区间——他们将重现昨日市一院患者的精神状态:被药物打开通路,被音频植入指令,被符号切断记忆。
唯一的变量,是他。
“启动双向神经耦合程序。”白袍医生站在主控台前,语调平稳,“目标情绪:认知怀疑。载体频率:7.83赫兹舒曼共振基频叠加3.2赫兹阿尔法-西塔过渡波,模拟人类自我质疑时的典型脑波形态。”
灯光渐暗。
陆昭闭眼,深呼吸三次,然后缓缓说出第一句话: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声音,其实很害怕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监控屏上三人脑波齐齐震荡。
第二人猛然蜷缩身体,双手抱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第一次尝试失败——暗示过强,触发防御机制。
“太直接了。”白袍医生皱眉,“他们的潜意识已经建立依赖,你现在否定‘神谕’,等于摧毁信仰。”
陆昭点头,调整策略。
第二次,他改用父亲当年处理偏执型嫌疑人的非对抗式话术,语气柔和,甚至带着共情的迟疑:
“也许它说得对……但也可能,它只是不想让你想起别的事。”
这一次,波动减缓。第三名志愿者眼皮微颤,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第三次,陆昭不再试图说服,而是引导他们回溯幻觉源头——那些“白色人影”的脚步声、低语、手势。
他在每个关键节点插入一句轻如耳语的问题:
“它为什么总是在你耳边说话?
是不是……它怕你听见自己的心跳?”
终于,监测数据显示变化。
三人前扣带回区域活性显着上升——这是大脑进行元认知监控的标志。
他们在怀疑那个曾被视为绝对真理的声音。
“成功了。”白袍医生看着曲线,声音微颤,“你让他们意识到:我在思考我所相信的东西。”
陆昭睁开眼,额角渗出冷汗,唇边却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而是谁先让人醒来。
上午十点十四分,警报再响。
地铁二号线早高峰期间,三百余名乘客突陷集体幻视,多人声称看到“漂浮的白色人影”沿车厢行走,随后引发踩踏事故。
紧急疏散正在进行,伤亡数字尚未统计。
陆昭调取列车闭路录像,逐帧分析事发前十分钟的车载广播。
背景音乐看似普通温馨提示,但在频谱还原下,隐藏着一段极其微弱的0.3赫兹次声波脉冲——足以诱发大脑边缘系统的恐慌反应,为幻觉铺路。
他立即调出“认知反制模板V1”,结合此次事件特征,生成针对性干预音频:保留原节奏框架,替换关键词为“你听到了什么?”、“那是你的记忆,还是别人塞给你的?”、“你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地上吗?”。
五秒后,音频文件发送至老赵手中。
“协调轨道集团,紧急插播。”他说,“不要解释,不要安抚——只要让他们开始问问题。”
两分钟后,列车车厢内的哭喊声逐渐减弱。
有人抬起头,茫然四顾;有人开始低声询问身边陌生人:“刚才是不是放了什么奇怪的音乐?”
怀疑的种子,落地生根。
陆昭盯着屏幕,眼神愈发幽深。
因为就在十分钟前,全市心理健康数据平台记录到一次异常访问请求——Ip溯源最终指向一家注册于境外的匿名代理服务器,但签名认证密钥,竟与十年前“红眼计划”内部权限系统完全一致。
那个本应死去的人,正在用死人的名字,操控活人的梦。
他缓缓站起身,摘下耳机,从柜中取出一支录音笔,插入昨晚录制的引导语音。
“接下来,”他低声说,“我们该去找源头了。”
夜色未褪,城市依旧灯火通明。
而在某处废弃建筑的地下室里,一台老旧服务器正悄然运转,屏幕上跳动着一行字:
【第8阶段激活准备就绪】
【目标:心启疗养中心】
【投放单位:市心理危机干预中心】
【批次:安神宁·xN09Δ-7】中午十二点整,城市上空悬着一层铅灰色的云,阳光被切割成碎片,洒在“市心理危机干预中心”临时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陆昭站在队列最前,风衣下摆随风轻扬,眼神如刀锋般扫过四周——这里本是防疫物资中转站,如今却成了某种不可见之物的温床。
老赵挥手示意突击组就位,破门锤撞开铁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药剂与金属氧化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仓库内部远比外表宽敞,数十个未拆封的纸箱整齐码放,标签清一色印着“安神宁·xN09Δ-7”,批号一致,生产地模糊不清。
陆昭蹲下身,撕开一角,取出一瓶,对着光仔细查看。
液体呈淡粉色,无沉淀,但瓶底内壁刻有一行极小的编号:“xN-07”。
“不是正规药品。”他低声说,“这是载体溶液,用来稳定神经接口的生物电传导。”
目光再移,几台外形酷似空气净化器的设备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开外壳,微型环形天线、低频振荡芯片、定向信号发射模块……结构精密,伪装得天衣无缝。
而每块主板边缘都蚀刻着两个字母:xN。
“xN……‘心启’的缩写?”老赵皱眉。
“不。”陆昭摇头,抚过那串字符,“是‘新我’(xin wo)计划的代号前缀。十年前红眼项目的分支实验,专门研究意识移植与群体共感——父亲曾在笔记里提过一笔,后来整个档案被列为绝密。”
他快步走向角落的操作台,主机尚未关机,屏幕仍亮着,登录界面已被暴力破解痕迹覆盖。
老赵的技术员接入解码程序,三分钟后,远程控制日志浮现:
【指令类型】:深层激活
【目标Ip】:(心启疗养中心地下三层)
【执行时间】:今日10:47 Am
【载荷包】:Δ-phase_8.exe
【备注】:容器准备就绪,等待宿主同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们不是要唤醒韩明远。”陆昭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是准备把‘他’送进去——一个已经准备好接收意识的‘次级宿主’。”
他的脑海中闪过昨夜实验室的画面:三个志愿者在引导下开始怀疑那个“声音”,而系统立刻做出反应——地铁幻视事件,正是对方在测试更大规模的精神操控能力。
这不是报复,也不是炫耀,而是倒计时。
“他们在转移‘零号’意识载体。”他站起身,从怀中取出随身U盘,插入警方应急广播系统的备用通道端口,“但这不是结束——这是最后的献祭仪式。”
上传进度条缓缓推进,“认知反制模板V2”正在部署。
这一次,不再是单点干预,而是预设全域响应机制——一旦监测到特定脑波共振频率或异常电磁场扩散,全市应急终端将自动播放一段经过声学调制的反向引导音频。
“等他们启动那一刻,”陆昭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唇角微扬,“我就让整个城市一起醒来。”
傍晚六点五十一分,沈清坐在事务所顶层办公室,窗外暮色四合,霓虹初上。
她的电脑屏幕亮起一道加密提示,国际刑警艾琳发来的邮件附带两份文件。
第一份是资金流向图谱:境外“诺亚维度”公司账户近三个月内,累计向本地“灵枢科技”转账逾两千万元,路径经由多层离岸壳公司洗转,最终汇入一家名为“陈景山健康管理”的私人诊所。
而法人代表,赫然是十年前“红眼计划”核心研究员陈景山之子——李锐的亲哥哥。
第二份,是一张扫描残页,纸张焦黄破损,标题依稀可辨:《关于意识跃迁可行性的阶段性评估》。
文中提到:
“若主容器损毁或生理衰竭,可通过量子纠缠态神经网络,将高阶意识片段投射至预设的次级宿主群……此类宿主需具备高度相似的脑结构模型及情感记忆共鸣基础。”
陆昭看着“次级宿主”四个字,瞳孔骤然收缩。
李锐的话再度回响耳畔:“我们六个,都是镜子……他说我们能照出他本来的样子。”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他们不需要复活韩明远——”他一字一顿,声音几乎颤抖,“他们要让他活在别人的身体里。”
窗外,雷云翻滚,一道闪电劈开天际,映亮他眼中燃烧的寒焰。
而在警局医院隔离病房深处,监控摄像头记录到一个细微画面——李锐的手指,在无人察觉间,轻轻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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