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琪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着来到司羽凡的办公室门口,心里七上八下。她早就从项目经理那里听到了风声,知道“丽景苑”出了大事,水管爆了,业主闹上门了。她强作镇定,理了理头发和衣领,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司羽凡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身形僵硬。听到开门声,他猛地转过身,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和怒火,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将一截灰白色、裂口狰狞的ppR水管,狠狠摔在了她面前的办公桌上。塑料与实木桌面碰撞,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声响。
“陈梦琪!”司羽凡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这就是你千挑万选、拍着胸脯保证质量没问题、为公司省了大钱采购回来的‘好材料’?!”
陈梦琪的目光触及那截劣质水管,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她知道事情败露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但长期的伪装和急智让她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身体微微晃了晃,像是随时会晕倒。紧接着,那双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未等司羽凡下一句质问出口,豆大的泪珠就已经争先恐后地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滑落,留下湿漉的痕迹。
“哥……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开口,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浓重的哭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委屈,“我……我是严格按照流程走的啊……那个供应商,他……他给我看了营业执照,还有产品合格证书,都是齐全的,盖着红章的……我当时反复确认过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枉。
“他跟我说……跟我说这是他们厂里的特供渠道料,质量跟国标的一样,就是价格便宜……我……我看证书什么的都没问题,价格又确实能帮公司省下好多钱……我……我就信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绝望又无助地看着司羽凡,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假的合格证啊……我要是知道,我怎么可能敢用在这种工程上……我就是想帮你,想给公司省钱……我怎么会故意害公司呢……”
她反复强调着“省钱”、“为公司着想”、“被供应商骗了”,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一心为公、却不慎被奸商蒙蔽的受害者形象。那哭声凄婉可怜,配上她摇摇欲坠的身形,足以让任何不知内情的人心生怜悯。
司羽凡胸中的怒火原本燃烧得正旺,恨不得立刻将她揪出来承担所有责任。可看着她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听着她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公司、为了他,想起她平日里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的“贴心”,以及之前李娟提醒时她那委屈莫名的反应……那熊熊燃烧的怒火,竟像是被这滔滔泪水浇熄了大半。
难道……她真的是被骗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占据了他的思绪。是啊,梦琪一个女孩子,社会经验浅,被那些狡猾的供应商用伪造的证件欺骗,也不是不可能。她本质是好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公司……如果她真的有心坑害公司,怎么会做得这么明显?而且,她图什么呢?
他下意识地回避了“回扣”这个更可怕的可能性,宁愿相信这是一次愚蠢的失误,而非处心积虑的背叛。因为如果是后者,那不仅意味着公司的巨大损失,更意味着他司羽凡从头到尾就是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这比经济损失更让他难以接受。
“别哭了!”他烦躁地低吼了一声,但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冰冷刺骨,反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妥协。他扯过几张纸巾,胡乱塞到她手里,“现在哭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
陈梦琪接过纸巾,捂住脸,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细微的抽泣,肩膀依旧一耸一耸,显得更加可怜无助。
司羽凡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那点残存的怒火也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烦躁、疲惫和……习惯性的心软。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口的浊气都吐出来。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认命般的疲惫,“以后采购的事情,你还是别沾手了,交给项目经理去办。”
他没有追问回扣,没有深究她审核供应商时的失职,更没有将她与可能存在的经济利益联系起来。他选择了相信她“无辜受骗”的说法,或者说,他选择了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个版本。
“那……那业主那边怎么办?”陈梦琪抬起红肿的眼睛,怯生生地问,仿佛一切全凭他做主。
司羽凡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业主那愤怒的面孔和巨额赔偿的要求像噩梦一样萦绕着他。事已至此,追究陈梦琪的责任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平息事态,不能让事情闹大,坏了公司仅存的那点名声。
“还能怎么办?赔!”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感觉心在滴血。公司的账户本就捉襟见肘,这笔意外支出无疑是雪上加霜。“我会先从我这里拿钱垫上,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他看了一眼依旧在低声啜泣的陈梦琪,最终还是没能再说出什么重话,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陈梦琪如蒙大赦,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是,哥”,便脚步虚浮地退出了办公室。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脸上那副悲戚无助的表情瞬间收敛,虽然眼圈还红着,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冰冷的算计。她知道,这一关,她又混过去了。
而办公室内,司羽凡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那截劣质水管,心中充满了对狡诈供应商的愤怒,对飞来横债的焦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陈梦琪那过于轻易的原谅所带来的隐隐不安。他再次选择了捂住眼睛,对近在咫尺的危机视而不见,用自掏腰包的方式,暂时掩盖了那已然开裂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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