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言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戾气,目光投向唐军撤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狠厉:“跑?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他猛地转身,对着城楼下集结的骑兵高声道:“唐军残部直奔阿尔山,想与援军汇合?做梦!”
“骑兵营听令!”
他将日不落旗帜重重顿在地上,旗杆插入青砖半尺深,“随孤抄近路,衔尾追击!务必在他们抵达阿尔山前,将兰云一伙人,挫!骨!扬!灰!”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残存的骑兵们齐声嘶吼,甲胄摩擦声、马蹄顿地声响成一片,与城楼上猎猎作响的旗帜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笼罩向阿尔山的死亡大网。
唐军残部五千余众,踏着碎雪直奔阿尔山方向,凛冽的风卷着马蹄扬起的雪花纷飞,在荒原上拉出一道仓皇却坚毅的轨迹。
墨情他们的营地该就在那片黛色山影下了,兰将军勒着烈马的缰绳,目光穿透风雪,落在远处起伏的山脊线上。
“老师,您慢些……”
太子李琙死死攥着马鞍,喉间一阵翻江倒海,他强撑着探身去拽赤兔马的缰绳,“再这么颠下去,小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抖出来了。”
赤兔马素来不驯,哪容得外人触碰?
只听“嘶”的一声长鸣,它猛地一个甩尾,力道又急又猛。
李琙本就坐得不稳,被这一掀顿时失了平衡,整个人像片落叶似的从马背上翻落下来。
“殿下!”
兰云眼疾手快,策马赶上前时恰好伸手捞住,一把将人拽到自己的坐骑上。
而他自个借着这片刻的停顿,身形一个灵巧的半侧翻,已稳稳落在赤兔马背上,长臂一伸,便将沈小宝牢牢锁在了怀里。
“心里难受?”
兰将军低头看着怀中人,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是我疏忽了,这赤兔性子烈,不懂怜香惜玉,跑得是急了些。”
他说着便徒手拉停坐骑,掌心贴着马颈温热的皮毛,可回头再看时,却见沈小宝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正顺着脸颊往下滚,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魂、魂都快吓飞了!”
沈小宝吸着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仍梗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小爷我五岁就骑大马,十岁就能跟东头的校场老兵过招不分胜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这哪是马,分明是头野豹!怎么拴都拴不住!”
“好了好了,别哭了,小畜生不值得害怕。”
兰将军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想替他拭泪,又觉得不妥,只能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你看,我裤兜子里有糖,高粱饴,甜丝丝的,想不想吃?”
谁知这安慰反倒像是火上浇油,沈小宝的哭声不仅没停,反倒更响了些,眼泪掉得更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赤兔马在一旁听着自家主子骂自己“小畜牲”,不乐意地打了个响鼻,脑袋一甩扭向一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太子在南园的马上看得发怔,他自小在宫里见惯了各种模样的人,却从未见过沈小宝这样的,哭起来眼睛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泪珠挂在睫毛上颤巍巍的,明明带着气性,偏偏那模样软得像团棉花,勾得人心里直发痒。
他忍不住喃喃道:“老师,你看他这小模样……比周叔对着父皇撒娇打滚时还要勾人,简直是天生的魅魔。”
他想着想着脸颊开始发烫,只觉得自己定是被皇兄和父皇耳濡目染坏了,竟对着自家老师生出这般不该有的心思。
他像个被戳破的泡泡茶壶,脸红得快要滴血,慌忙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兰将军拆开油纸包,取出一块琥珀色的高粱饴递过去。
沈小宝抽噎着接过来塞进嘴里,软糯的糖块一入口,清甜的滋味便在舌尖化开。
他细细咀嚼着,腮帮子微微鼓动,像只偷吃到蜜的小仓鼠,可爱得紧。
兰将军看得心头一软,低头在他发顶蹭了蹭,顺势侧过脸,在他带着泪痕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唔……小爷的脸脏。”
沈小宝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愣,哭声戛然而止,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快走吧,你那兄弟本就不是正常人,剩下这点精兵再被他霍霍完,咱们可就真成光杆司令了。”
“等这仗打完,”兰将军收紧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声音低沉而认真,“我那丧尽天良的兄弟自会有处置。小宝,跟我回东陵好不好?相国的位置,非你莫属。”
“居然当着本太子的面挖人!”
李琙刚转过头就听见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马鞭在手里攥得咯吱响,“兰将军,你倒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沈小宝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大唐也好,东陵也罢,于我而言没什么分别。打完仗我便回去娶妻,这身本领总要有后人继承。至于你们俩,将来谁做皇帝,于我都是益无害。只要我老婆愿意,她想去哪儿,我便陪她去哪儿。”
“我绝不准你成亲!”兰将军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没有本殿的同意,谁敢嫁你?”太子也跟着开口,脸上还泛着未褪的红,语气却义正言辞。
沈小宝听得眉峰一挑,挣了挣想从兰将军怀里出来:“凭什么?我自己的终身大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指手画脚了?”
话还没说完,屁股上突然挨了一巴掌,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惩戒意味。
兰将军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敢娶妻,我就敢让你丧偶。到时候,直接让你弟弟的后代来继承便是。”说罢扬声一喝,“驾!”
赤兔马像是得了令,四蹄腾空而起,如一道赤色闪电般冲了出去,将风雪都抛在身后。
沈小宝猝不及防,只能死死抓住兰将军的衣襟,气鼓鼓地在他怀里挣扎:“你做什么打我?放开!快放开我!”
兰将军单手勒着缰绳,腾出另一只手将怀里的人硬生生转了个圈,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
不等沈小宝反应,他俯身便吻了下去。温热的气息裹挟着风雪的清冽,蛮横地撬开他的唇齿,将那些未出口的怒骂与挣扎都堵了回去。
良久,唇分。
“你看!舌头都被你咬破了!怎么着?是想跟我血浓于水啊?”
兰云舔舐着自个的舌尖,上面猩红的破皮显得有些狰狞和色气。
沈小宝大口喘着气,舌尖传来一阵酸痛,他瞪着兰将军,眼里还带着水光,语气又气又急,“小爷的初吻……就这么被你这个糙老爷们强夺了!没咬断你的舌头,就算便宜你了!”
他说着,用力将兰将军推开些,胸口还在因为刚才的亲吻而剧烈起伏。
身后,太子气得脸色铁青,扬着马鞭怒吼着追赶上来,风雪中,马蹄声、怒骂声、赤兔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荒原上荡开很远。
兰言儿如鬼魅般掠至道前,硬生生截住兰云一行人的去路。
他那双曾经清俊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妖异的绿光,像两簇跳跃的鬼火,视线黏在兰云怀中的沈小宝身上,贪婪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喉间甚至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啧啧,天师级别的灵魂……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纯净的灵力香气,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他慢悠悠开口,语调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目光在沈小宝苍白却难掩灵秀的脸上逡巡,“我的好兄长,念在你我同出兰氏宗祠,血脉相连的份上,把你怀里这个小白脸交出来。”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孤便卖你个天大的人情,放你,还有你身后这群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亡命之徒一条生路,如何?”
“休想!”
兰云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手中长剑“噌”地出鞘,寒光映得他眼底怒火熊熊,“兰言儿,你敢动他一根头发,便是我化作厉鬼,也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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