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张来俊一听,脸瞬间没了血色,“有事冲我来,别找我夫人!她一个妇道人家,经不起吓!”
“哟,张子,你能耐了啊!”毛夫人风风火火闯进来,一把揪住张来俊的耳朵,力道大得让他直咧嘴,“在外养小妾,还藏得这么严实,当我是瞎的?别忘了,老娘当年跟着新兵蛋子舞刀弄枪的时候,你还在考秀才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折你的腿!”
“夫人,你听我解释!是他们诬陷我……”
“诬陷?”
毛夫人冷笑,“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若不是看在颇儿的份上,我早把你赶出毛家了!你跟青楼花魁不清不楚,我懒得管。可你夺人妻子,还让她怀了孕,这我绝不能忍!老娘宁可守寡,也不能让颇儿有你这么个荒唐爹!”
“夫人,咱回家说,回家说!”张来俊“噗通”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现在审案呢,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审案?”毛夫人俯下身,凑在他耳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以为你背后的贵妃娘娘还能护着你?今日下午,她跳御花园荷花池自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没人敢认的野种。皇上生了三皇子后,就找御医做了结扎,你说,那孩子是谁的?”
张来俊瞳孔骤缩,身子一软,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毛夫人直起身,对着巡抚福了福身:“民妇失态,扰了大人审案,还望恕罪。今日来,一是送和离书,二是证实牛大所言属实,这畜生确实夺人妻子。其他事民妇不知,先行告退。”说罢,她挥袖而去,背影竟有几分决绝。
巡抚看着昏倒的张来俊,又瞥了眼吓得瘫在地上的小皮条,打了个哈欠:“案子也差不多了,小皮条,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皮条“咚咚”磕头,哭喊道:“大人饶命!小的全招!染坊、绸庄的投毒案,还有昨日偷账本,都是张来俊指使的!他给了我两百两银票,一张藏在我的烟枪里,另一张就是地上这张!”
“既已坦白,便从轻发落。”巡抚道,“沈府损失的银子,从你身上扣,再打二十大板,回去好生反省。沈府的声誉,本官会写告示澄清。至于这些猴子,唐律没说要治它们的罪,就放生到深山老林,再敢踏入皇城,直接杖毙。都退下吧。”
苏沫走出府衙,闻着树梢传来的熟悉香气,对着树上闭目养神的雀儿抛了个媚眼,惊得雀儿扑棱棱飞走。
“还是这么不经逗。”他腹诽着,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金丝猴。
“猴兄,从今往后你就自由了,带着你的同伴回林子里当大王去吧。”
苏沫从袖中摸出颗果子,递给它,“你想要的水果树,我已经让人在林子里种了,明年开春就能吃上新果。”
金丝猴接过果子,突然开口:“多谢侯爷。你是文化人,能不能帮我取个好听的名字?我原来叫蕉太猴,太难听了。”
苏沫想了想,笑道:“‘拂墨落宣描远山,云痕淡处见清欢’,不如就叫拂墨?”
“拂墨……好名字!”拂墨眼睛一亮,倒挂在树梢上,“他日若侯爷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对着深山喊一声‘拂墨’,必有猴回应!”
“好说。”苏沫挥挥手,“想吃水果了,就派猴子去苏家果园摘,管够。”
“后会有期!”拂墨吹了声口哨,笼里的猴子们立刻跟上来,跟着它蹿进树丛,很快没了踪影。
“侯爷留步!”沈万山追了上来,拱手道,“这次多亏侯爷,沈家才能脱险,能否赏光到府上一聚?”
“等侍郎大人回来,我自会上门讨酒喝。”苏沫一跃上了树梢,踏叶而行,声音从空中传来,“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儿子的朋友果真都是妙人啊,走,老伙计,回去弄一盅,庆祝庆祝。”沈老爷拉着管家的手大步走着,后面的小厮们推着铁笼子悠哉地乐着。
大皇子迎亲那日,洛阳城门天未亮便已洞开。城墙上花团锦簇缀满朱红,盏盏宫灯高悬,流光溢彩间将喜庆烘得满溢。
守城官兵换上绯红锦袍,外覆亮银盔甲,身姿挺拔如松,整齐列于城门两侧,目光灼灼地候着喜车临门。
城里百姓也早早动了身,换上压箱底的体面衣裳,争相在街边红线外占好位置——人人都想沾沾这场国喜的福气,瞧一瞧皇子迎亲的盛况。
帝后乘上描金轿辇,帘幔轻晃间缓缓行至城墙下;而大皇子却似被人半劝半押着,一身大红新郎喜服穿得别扭,竟被“关”进了守卫室,案上倒摆着几碟精致小食,供他闲坐打发时光。
守卫室的简陋木桌上,摆满了鲜果与蜜糕,中央端端正正放着一方木框。里面嵌的不是神像,竟是沈侍郎的迷你肖像。
大皇子对着肖像低眉轻笑,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的沈仙君,本王求你保佑!让我的新娘子,一笑能叫人慌了神,眼波流转时,叫人忘了眨眼。要把‘甜’的娇憨与‘灵’的鲜活揉在一处,美得惊天地泣鬼神才好。彩墨调浅了,怕衬不出她胜雪的肤。调深了,又恐盖过她眉眼的亮……这般哪儿都挑不出错的美,可得靠你多护着些。”
说罢,他取来三支安神香,小心翼翼插进案边的迷你桐炉里,烟气袅袅间,将肖像熏得愈发温润。
旁白:
这可真是邪门了!咱这大皇子,到底把沈侍郎当什么了?难不成是天上掌管姻缘的月老仙君?竟还随身带着人家的肖像求保佑,就不怕传出去,叫人误会了去?
正说着,远处传来阵阵喜庆的吹打声,喜车碾过满地红缎,如一团烈火,缓缓行至皇城脚下。
大皇子凭栏立在城墙之上,广袖被风掀起一角,目光却牢牢锁着远处,那抹越来越近的红,正随着喜车轱辘碾过红缎的声响,一点点撞进他眼底。
他指尖无意识攥着沈小宝的花式雕花,心里不住默念:“沈仙君显灵,只求天公作美,赐阵风便好,哪怕只让我瞧一眼……”
话音刚落,城墙下忽然起了风。
不是狂躁的阵风,是裹着满城花香的微风,顺着红缎铺就的长街轻轻漫开,先是吹得两侧百姓鬓边的绒花晃了晃,又慢悠悠缠上喜车的车帘,那层绣着百子千孙图的朱红帘幕,竟真被风掀起了一角。
大皇子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急忙俯身去看。透过那道缝隙,他恰好撞见一双眼。
是比春日桃花更艳、比枝头杏儿更润的杏桃眼,眼尾微微上挑,似含着的一汪清泉。
只轻轻扫过来一眼,便让他浑身的血都热了。
方才还在念叨的“惊天地泣鬼神”,此刻竟都成了空泛的词,唯有“心发昏”三字最是真切,连握着雕花的手都松了劲,险些踩空台阶。
“沈仙君诚不欺我!”
他猛地攥紧拳,一声欢呼惊得身旁宫人连忙躬身。
不等宫人道贺、更没等礼乐官唱礼,他竟撩着新郎喜服的下摆,三步并作两步往城下跑,红绸腰带晃得猎猎作响,连鞋尖沾了尘土都顾不上,满脑子只剩“去接她”这一个念头。
城楼下早已是另一番热闹。
帝后并肩立在銮驾前,皇后指尖捻着绣帕,望着喜车的方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皇帝则抬手理了理冕旒,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两队人马,随即上前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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