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殿风波过后,“护妻狂魔”的名声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连带效应便是,如今虞怀瑾无论走到哪里,收到的都是加倍恭敬乃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目光,再无人敢在她面前流露出半分不敬。
这日天气晴好,虞怀瑾打算去墨云柔新开的首饰铺子“珠光阁”看看,顺便巡视一下其他几家产业。
清晨用过早膳,她正吩咐管家备车,墨骁珩却放下了手中的兵部文书,站起身道:“今日兵部无急务,本王陪你同去。”
虞怀瑾微怔,随即莞尔:“王爷政务繁忙,妾身只是去铺子里转转,不敢劳烦王爷。”
墨骁珩走到她身边,语气自然:“无妨,正好走动走动。再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如今你这‘活阎王’的王妃出门,没人护着,本王不放心。”
他这话说得一本正经,虞怀瑾却听出了几分玩笑和不容置疑的坚持,心中微暖,便不再推辞:“那便有劳王爷了。”
于是,京城最繁华的东大街上,便出现了让所有行人商贩瞠目结舌的一幕。
战王妃虞怀瑾身着淡雅常服,仪态万方地走在前面,偶尔驻足看看街边小摊上有趣的玩意儿。而她身后一步之遥,跟着的竟是身穿墨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的战王墨骁珩!
这已足够让人惊讶,更让人眼球掉地上的是——那位在朝堂上叱咤风云、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手里竟提着好几个精致的锦盒和布袋!看那包装,分明是方才从胭脂水粉铺、绸缎庄里出来的东西!
高大的男人沉默地跟在妻子身后,手里拎着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物件,脸上却没有任何不耐或尴尬,反而目光始终落在前方的虞怀瑾身上,警惕地注意着周遭,那神情,不像位高权重的王爷,倒像个最忠诚可靠的护卫。
“嘶……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战王殿下?”
“没错!就是他!他居然在给王妃提东西?”
“我的老天爷……这、这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没听说吗?前几日在宫里,战王为了王妃,当众发怒,把几个嚼舌根的夫人吓得屁滚尿流!”
“看来这‘护妻狂魔’的名头,真不是白叫的……”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惊愕、羡慕、难以置信,各种目光交织。但无论旁人如何议论,墨骁珩都恍若未闻,他只在意前面那个人是否安全,是否开心。
虞怀瑾起初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王爷,让侍卫拿着吧。”
墨骁珩却只是将手里的东西换到另一只手,淡淡道:“无妨,不重。”他看着她,“你想买什么,尽管买。”
虞怀瑾心头一甜,也不再坚持。她走进一家生意红火的糕点铺子,挑选了几样新出的点心,准备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掌柜的认出她,吓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连声说要亲自送到府上。
“不必麻烦。”墨骁珩上前一步,接过掌柜手里包好的点心,自然地又添了一个负担。
从糕点铺出来,虞怀瑾看到街角有个卖糖人的老伯,那晶莹剔透、造型各异的糖人勾起了她些许儿时回忆,不由多看了两眼。
墨骁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径直走到摊前,沉声问:“喜欢哪个?”
老伯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看着眼前气度逼人的男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虞怀瑾连忙走过去,笑着指了一个小兔子的糖人:“这个挺可爱。”
墨骁珩付了钱,拿起那个小兔子糖人,递到她面前。看着他宽大手掌中那个小巧可爱的糖人,再看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虞怀瑾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过糖人,眼中光华流转,低声道:“谢谢王爷。”
这一刻,她不是端庄持重的一品王妃,他也不是威严赫赫的战神王爷,倒像是世间最寻常的一对恩爱夫妻。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一双充满了嫉妒与怨恨的眼睛里,格外刺眼。
虞怀姝正与丫鬟从一家银楼里出来,恰好将方才墨骁珩为虞怀瑾买糖人的情形尽收眼底。她看着虞怀瑾脸上那明媚而幸福的笑容,看着那个曾经让她避之不及的“活阎王”如今竟对虞怀瑾如此呵护备至,再想到自家那个志大才疏、近日在翰林院郁郁不得志的谢长卿,一股强烈的酸意和悔恨几乎要将她吞噬!
凭什么?!凭什么她虞怀瑾能拥有这一切?!当初这个瘫痪暴躁的王爷,这个烂摊子一样的王府,明明该是她的噩梦才对!为什么到了虞怀瑾手里,就全变了样?!
她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将其戳破。身边的丫鬟察觉到她的失态,小声提醒:“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虞怀姝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转身匆匆离去,多看一眼都觉得心如刀绞。
而虞怀瑾和墨骁珩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
他们终于来到了今日的主要目的地——“珠光阁”。
墨云柔早已在店内等候,见到父母一同前来,尤其是看到自己那位威严的父亲手里竟提着大包小包,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抿嘴偷笑,连忙迎了上来。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她一边扶着虞怀瑾,一边好奇地瞟向墨骁珩手里的东西。
“顺路陪你母亲走走。”墨骁珩面色如常地将东西交给迎上来的侍女,仿佛刚才那个“提袋护卫”不是他本人。
虞怀瑾笑着打量店铺,只见店内装修雅致,货架上的首饰设计新颖,做工精巧,不少夫人小姐正在挑选,生意果然火爆。
“母亲,您看这批新到的东珠,成色极好,我正想给您设计一套新头面呢!”墨云柔兴奋地拉着虞怀瑾介绍。
墨骁珩则负手站在一旁,看似在随意浏览,实则目光依旧不时落在虞怀瑾身上,确保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那高大的身影和无形中散发的威压,让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店铺顿时安静了不少,夫人们说话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眼神却忍不住好奇又敬畏地往这边瞟。
一位与墨云柔相熟的伯爵家小姐,大着胆子笑道:“战王殿下对王妃真是体贴入微,令人羡慕。”
墨骁珩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未置可否。倒是虞怀瑾,脸颊微红,嗔了那小姐一眼:“小丫头,胡说什么。”
墨云柔赶紧打圆场,招呼客人。墨骁珩的存在,虽让气氛有些紧张,却也无形中给“珠光阁”镀了一层金——谁敢在战王眼皮子底下找这家铺子的麻烦?
巡视完铺子,又听了墨云柔的汇报,虞怀瑾甚是满意。离开时,墨云柔又打包了几样新出的精致小饰品,非要塞给母亲。
于是,回程的路上,众人又看到战王殿下手里多了个明显是女子首饰的锦盒。
一路行来,这“王妃逛街,王爷提袋”的奇景,已成了东大街最引人注目的风景,其震撼程度,丝毫不亚于当日金銮殿上皇帝对战王府的厚重封赏。
回到王府,下人们见到王爷手里拎着的东西,也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与有荣焉的复杂表情。
墨玉琳闻讯跑来,看到那堆东西,尤其是那个小兔子糖人,大呼小叫:“哇!哥哥!你居然还会买这个!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墨骁珩面无表情地将糖人塞到她手里:“给你买的,少吃点,仔细牙疼。”
墨玉琳拿着糖人,看着哥哥依旧冷硬却莫名透着一丝温和的侧脸,再看看一旁抿嘴微笑的嫂嫂,忽然明白了什么,笑嘻嘻地跑开了。
晚膳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温馨。
墨云锋挤眉弄眼:“听说今日父亲陪母亲逛街,威风得很啊!现在满京城都在传父亲是‘护妻狂魔’呢!”
墨骁珩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虞怀瑾碗里,眼皮都没抬:“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墨云辰稳重些,但也含笑看着父母。
虞怀瑾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墨骁珩的手,眼中是满满的幸福和暖意。
墨骁珩反手将她的手握紧,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
什么王爷威严,什么世俗眼光,都比不上她此刻的一个笑容。
而这“妻奴”的行径,于他而言,甘之如饴。往后的日子,这般“不成体统”的场景,只怕会越来越多。他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墨骁珩的王妃,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包括他本人,毫无保留的呵护与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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