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苏浅月洞察先机,防范未然布棋局
坤宁宫内,暖炉烧得正旺,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安神香气味,与采薇苑的阴湿萧索恍若两个世界。
苏浅月并没有将柳玉容的癫狂放在心上。对她而言,柳玉容更像是一个验证她如今心境与手段的标尺。她正低头翻阅着青州传来的关于女学选址的图纸与章程,林晓的字迹清秀有力,在一些关键之处还用朱笔做了标记,旁边附上的,是她对当地风俗民情的详尽分析。
这份报告,比朝廷户部官员呈上来的公文要详实、生动得多。
青禾端着一盏温热的牛乳燕窝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将羹汤放在桌角,又从袖中取出一张被叠得极小的纸条,递了过去。
“娘娘,‘小雀’传来的。”
小雀是坤宁宫新派去采薇苑伺候的一个粗使丫头,手脚看着有些笨拙,人也沉默寡言,在满是人精的相府里毫不起眼,却是苏浅月安下的一双眼睛。她不需要小雀去偷听什么核心机密,只需要她记录下柳玉容最日常的反应。
苏浅月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但意思很清楚。
“夫人砸了东西,哭了半个时辰,午膳未用。傍晚,桂嬷嬷提着一篮脏衣从角门出去了,一个时辰才回。”
青禾在一旁小声嘀咕:“活该!娘娘您这招‘捧杀’真是绝了,看她以后还怎么装贤良。不过这桂嬷嬷也是个懒骨头,倒个衣服要一个时辰,定是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苏浅月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唇角却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青禾看不懂,她却看得分明。
柳玉容砸东西、不吃饭,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被当众剥掉“体面”这层皮,以柳玉容的性子,不发疯才怪。
关键在于最后一句——“桂嬷嬷提着一篮脏衣从角门出去了,一个时辰才回。”
桂嬷嬷是柳玉容的陪房,是她的心腹,是采薇苑如今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这样的人,会亲自去倒下人的脏衣服?还一去就是一个时辰?
这就像一首原本平顺的曲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突兀,且扎耳。
苏浅月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她为柳玉容精心构筑了一个信息茧房,隔绝了她所有向外求援的可能,让她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蜘蛛,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人在绝境之下,会怎么办?
会动用自己最深、最隐秘、自以为最可靠的底牌。
柳玉容的底牌是什么?娘家柳氏早已失势,苏哲对她厌弃至极。她唯一能想到的,恐怕就只有当年因她而起的、与宁王赵承之间的那条暗线。
赵承虽死,但他在京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被清理干净。那些潜伏在阴影里的人,就像藏在地底的菌丝,只需要一点点水分和养分,就会重新滋长。
而柳玉容的绝望,就是最好的养分。
苏浅月没有动用系统去查询,她享受这种通过逻辑与人性去推演的快感。这是一种名为“掌控”的感觉,不是系统赋予的,而是她自己赢得的。
她早已预料到了柳玉容会走这一步,甚至,她送去那些赏赐,就是为了加速这一步的到来。她就是要逼着柳玉容,把那条藏在最深处的毒蛇给引出来。
“青禾。”她开口。
“奴婢在。”
苏浅月取过一张素笺,提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字:“城西‘老地方’茶馆,新到的雨前龙井,替我取一两回来。”
她将纸笺折好,递给青禾:“把这个交给赵福,让他亲自去办。记住,要快。”
赵福是赵玦拨给她用的皇城司卫,专办密事。而城西的“老地方”茶馆,正是他们之间传递消息的其中一个联络点。“取一两新茶”,是暗语,意思是目标有异动,派人盯住相关区域,只监控,不惊动。
青禾虽然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对一两茶叶这么上心,但她看着苏浅月那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她郑重地点点头,将纸笺贴身收好,快步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苏浅月端起那碗已经有些温凉的燕窝羹,用银匙轻轻搅动着。羹汤在碗里旋起小小的涡,像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柳玉容啊柳玉容,你以为你在黑暗中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却不知,那稻草的另一端,一直握在我的手里。
你以为的求生之路,不过是我为你铺设的、通往地狱的捷径。
她并不急着收网。钓鱼,最重要的是耐心。得等鱼儿把饵吞得足够深,深到再也吐不出来的时候,才是起竿的良机。
她要的,不只是一个柳玉容,更是柳玉容背后牵扯出的、那些前世害死母亲、今生还妄图翻盘的魑魅魍魉。
当天深夜,赵玦处理完政事回到坤宁宫时,见苏浅月还坐在灯下,面前摊着一张京城舆图,上面用朱笔圈出了好几个地方。
“还在为柳玉容的事烦心?”他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暖意。
“一只秋后的蚂蚱,不值得我费神。”苏浅月放下笔,侧过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在舆图上一个位于城西“三不管”地带的标记上点了点,“我只是在想,这张网撒下去了,能捞上来多少藏在淤泥里的大鱼。”
赵玦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他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指尖包裹在掌心:“不管有多少鱼,朕都会帮你把它们一条条都拎出来,晒成鱼干。”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却让苏浅-月忍不住笑了。
“不必,”她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有狡黠的微光在闪动,“陛下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请君入瓮。”
就在这时,青禾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对着苏浅月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然后呈上一张小小的纸条。
苏浅月接过,展开。
这一次,纸条上的字更少,也更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下的。
“夫人晚膳用了两碗饭。桂嬷嬷哼着小曲儿在剪烛心。”
寥寥数语,却信息量巨大。
一个被羞辱到食不下咽的人,突然胃口大开。一个忠心耿耿、为主子忧心的老仆,突然心情好到哼起了小曲。
这反常的变化只有一个解释:她们联系上了“影子”,并且,对方给了她们足以让她们看到希望的承诺。
鱼儿,已经咬钩了。
苏浅月将纸条在指尖捻成一个小小的纸团,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相府的方向隐在一片黑暗之中。
“是时候了。”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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