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风,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拂过柳侍郎府邸的花园。
今日是柳侍郎为庆祝老母七十大寿办的家宴,请的都是沾亲带故的几家人。苏哲作为当朝宰相,又是柳侍郎的姻亲,自然是上座的贵客。
宴席设在暖阁,四面窗户糊着明亮的云母纸,将外头的萧瑟隔绝。阁内熏着暖香,觥筹交错,笑语晏晏,一派和乐融融。
苏浅月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未施粉黛,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碧玉簪,安静地坐在苏哲下首,为他布菜,偶尔与身边的苏瑾低语几句,姿态娴静得如同一幅水墨画。
柳玉容也来了。她穿着苏浅月“赏”下的蜀锦制成的新衣,颜色是她素来偏爱的海棠红,衬得她气色极好。她坐在柳侍郎夫人身侧,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采薇苑的禁足与落魄从未发生过。只是那笑容,像一层薄薄的冰,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柳玉容用帕子沾了沾唇角,目光扫过正低头喝汤的苏浅月,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满桌的人都听得清楚。
“说起来,还是浅月能干。自我被禁足,这相府的中馈便交到了她手上,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倒是让我这个做长辈的,省了不少心。”
她先是夸赞,将姿态放得极低。
苏哲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
柳玉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忧虑”:“只是……浅月毕竟年轻,心又善。前几日我听桂嬷嬷说,府里这个月采买炭火的开销,竟比往年同期足足贵了三成不止。想来是如今物价飞涨,妹妹又不懂这里头的门道,被那些个无良炭商给蒙骗了去。唉,我当年管家时,为着这些事,头发都白了好几根,生怕多花一个子儿,让相爷在外为国事操劳,回家还要为这些俗务烦心。”
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既显出自己的经验老道,又暗指苏浅月年轻无能、花钱如流水。
暖阁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微妙。几位女眷交换着眼神,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苏浅月。管家理事,最忌讳的就是“败家”。一个连采买都做不好的主母,如何能执掌中馈?
柳侍郎夫人连忙打圆场:“哎呀,姐姐就是心细。年轻人嘛,总要学着来,吃一堑长一智,多交些学费也是有的。”
这话听着是解围,实则坐实了苏浅月“交了学费”的说法。
苏哲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最不喜妇人在宴席上谈论这些家长里短,更何况是当着外人的面,质疑他女儿的管家能力。
就在他要开口之时,苏浅月却放下了手中的汤碗,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被戳穿的慌乱,反而绽开一抹清浅的笑意,如冬日暖阳,瞬间驱散了阁内的凝滞。
“多谢姨娘挂心。”她先是客气地道了谢,目光清澈地看向柳玉容,“姨娘说的,是采买银霜炭的事吧?”
柳玉容一怔,没想到她会直接点明。
苏浅月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今年采买的银霜炭,确实比往年府里用的黑炭贵了三成。一来,今年天冷得早,银霜炭本就价高;二来,我特意嘱咐采买,要选最上等的,烧起来须得无烟无味才行。”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苏哲,声音柔和下来:“父亲日夜为国事操劳,弟弟的身子又弱,太医早就嘱咐过,冬日里最好用烟气小的银霜炭,免得熏着了,引动旧疾。多花的这些银钱,都用在了父亲和弟弟的康健上。浅月觉得,这钱,花得值。”
此言一出,满座皆静。
一个“败家”的指控,被她轻描淡写地转化成了一片“孝心”与“关爱”。谁敢说为了相爷和公子的健康多花点钱是错的?
苏哲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看向女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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