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缘的声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字字清晰,像是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股压抑多年的涩味:“要是那个小泥人过半个小时,在我爸跟前化成一捧灰……”他喉结滚了滚,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裤缝,“他肯定会疯了似的刨根问底,到时候绝对饶不了我。”
“他从来不许我走出他视线太远,尤其跟他出门的时候。”江缘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低了半截,“总是板着脸,用那种没得商量的语气说,外面‘叽叽喳喳’的糊涂人太多,丁点小事就能缠上你不放,还有那些光看模样待人的家伙……”
这些压在心底多年的话,像冲破堤坝的洪流,终于对着夏然这个能说上话的人倾泻出来。他说着说着,眼眶悄悄红了,小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节把布面捏出几道深深的褶子,连呼吸都带着点发颤的哽咽。
“这可不行!我必须要做出行动!”夏然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突出得像嵌在肉里的石子,语气里的坚定像淬了火的钢,撞在潮湿的空气里都带着回音,“我来支开你父亲,你趁机把那泥人毁掉!”
江缘看着她眼底跳动的光——那光里没有丝毫犹豫,像暴雨里始终亮着的灯塔,哪怕浪头拍得再高,也稳稳地悬在那里。心里的慌乱突然定了下来,他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像两头默契的猎豹,脚尖碾过观景台边缘潮湿的青苔,悄无声息地滑进两侧的阴影里。青苔被踩出细碎的水渍,很快又被风舔干,没留下半点痕迹。
夏然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里混着雨前的土腥气,她指尖的物能系光芒浓得化不开,像揉碎的阳光在掌心流转,连空气都被染成了暖金色。下一秒,一只尾羽拖曳着虹光的小鸟凭空浮现,羽毛根根分明,细到能看清羽管的纹路,连眼睑上的细鳞都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它扑棱着翅膀,发出一串清脆得能穿透雨幕的鸣叫,那叫声里藏着细碎的能量波动,像无数根细针,专挑人注意力最集中的地方钻,直往江缘父亲的耳廓里扎。
“共享视野连接。”夏然轻声念道,睫毛因视野切换的眩晕颤了颤,再睁眼时,眼前已是小鸟视角:江缘父亲宽厚的背影近在咫尺,粗布衣衫上沾着草屑和泥点,后颈的褶皱里还卡着片枯叶,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像老树根般盘虬,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压下胃里的翻腾,操控小鸟俯冲下去,尖利的喙带着物能系特有的锐劲,“嗒嗒嗒”地啄向他的胳膊——不是致命伤,却密集得像冰雹砸在铁皮上,每一下都带着让神经发麻的刺痛。
江缘父亲吃痛,猛地回头,额角的青筋瞬间绷起,像要挣破皮肤。他胳膊上已布满细密的血点,米粒大的小窟窿渗着血丝,红得刺眼,像被一群疯蚁啃过。“混账东西!”他怒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扬起来就往空中拍,却扑了个空——小鸟灵活得像道闪电,左躲右闪,翅膀扫过他的耳尖,带起的风让他偏头去躲,始终盘旋在他头顶三尺处,像块甩不掉的影子。
就在这时,旁边那个假扮江缘的泥人突然动了。它那用湿泥捏成的脸剧烈扭曲,原本还算平滑的下颌线崩出狰狞的棱角,眼眶里渗出黑色的泥浆,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小滴,坠落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那模样哪还有半分“江缘”的温顺,活像被踩碎的泥潭里钻出的恶鬼。
下一秒,泥人猛地抬起手掌,掌心裂开一道缝隙,像被生生撕开的嘴,一团橙红色的火焰“呼”地窜起,带着灼人的热浪,空气都被烤得发颤,直扑那只小鸟!
夏然心里一紧,神经瞬间绷紧,想操控小鸟侧身躲开,可视野里的火焰来得太快,像条吐着信子的火蛇,眨眼就到了眼前——慢了半拍。
“噼啪——”
羽毛燃烧的脆响像无数根针,扎进夏然的耳膜。那道虹光眨眼间就被黑烟吞没,小鸟在空中挣扎了两下,翅膀的弧度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团蜷曲的黑影,被火焰啃噬得只剩零星的火星。
空中只余下点点火星,像被风吹散的星子,还有一缕呛人的焦糊味,黏在鼻尖挥之不去,带着物能系能量被灼烧后的腥甜。
夏然猛地切断共享视野,胸口像被塞进一团滚烫的棉絮,又闷又疼,她捂住嘴,才没让咳嗽声泄出来。观景台另一侧的江缘看得清楚,拳头狠狠砸在栏杆上,金属栏杆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指尖发麻:“这泥人比想象中更棘手!它的火能系……比寻常术法烈三倍!”
江缘的声音里带着急意,目光扫过那泥人——它正低头舔舐掌心残留的火焰,湿泥做的嘴角咧开一道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在观景台另一侧的夏然被这变故吓得“哎呀”一声,翻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泥泞的铁板上,溅起的泥点弄脏了她的牛仔裤。她嘴里臭骂着:“那个该死的泥人!早知道不应该制造出它并给予它能系!这简直是养虎为患!”
就在这时,下方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声音透过风传来,带着一丝急促:“由于计划有变,现在二十分钟后的规律者青少年比武大赛提前到三分钟后!请观看的各位规律者准备好!准备三分钟倒计时!”
江缘的父亲拍了拍假扮江缘的泥人肩膀,手掌落下时带着惯有的力度,语气却罕见地带着期许:“没想到这么快。好了,儿子。你去吧,加油!一定要取得冠军!”
“好的,父亲。我一定会取得冠军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假扮江缘的泥人挺起小胸脯,自信满满地回答,那神态、那语气,竟与江缘有几分相似。看着如此“自信”的“儿子”,江缘父亲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热血感,他拍了拍泥人的后背:“好!老爹相信你!”
当这句话像针一样传到真正的江缘耳中时,他只觉得自己被彻底替代了——以前的他,无论多么努力,从未听到过父亲对他说这样的话。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像藤蔓一样悄然在他心底蔓延,勒得他心脏隐隐作痛。
“坏了!时间快不够了!估计那家伙要代替江缘上场,如果他能在20分钟内赢得冠军,那么一切都能赶得上!千万别在战斗时失败啊!这家伙很脆的,只要一击就能打散!”夏然在心里焦急地盘算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立刻通过虚能系千里传音,将这些话一字不差、带着急切语气地传到江缘耳中。
可江缘听到后,眼神却猛地一厉,像被点燃的小狼崽,周身甚至隐隐泛起金能系的微光,他想要亲自手刃那个替代自己的泥人。夏然看见他的举动,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立马吓得发动虚能系,让自己的身体如壁虎般紧紧贴在观景台走道的下面行走,鞋底与铁板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拼命加速向江缘冲去,就在江缘准备凝聚火能系、向泥人发动攻击的一刹那,夏然如一道影子从铁板下方穿出,一把抓住江缘的胳膊,入手是少年人单薄的触感。在小泥人和江缘父亲疑惑转头的瞬间,夏然毫不犹豫地发动瞬移,带着江缘化作一道流光,迅速逃离了现场,只留下观景台上两道错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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