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辞: 枯杨树开花,老妇嫁给年轻丈夫,没有灾祸也没有荣誉。
含义: 过度之极,出现表面繁荣(如枯杨开花),或非常结合(如老妇少夫),虽无灾祸,但也无真正荣誉。象征过度修复可能带来虚假安定,缺乏可持续性。
九五故事:
之后的梁城,如同一个重伤初愈的病人,勉强站立了起来,但内里的虚弱,只有自己知道。
库储几乎耗尽,精锐工匠折损,城主衡的左臂也落下了病根,阴雨天便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场惨烈的胜利背后沉重的代价。
然而,城邦的运转不能停止。修复荣耀殿的支撑结构只是暂时稳定了人心,但真正支撑城邦的—经济与民生,仍需源源不断的养分。
春去秋来,赋税征收之时,司库官捧着依旧单薄的账册,眉头锁成了死结。
城主,虽然新增垦田不少,但多为新垦之地,尚在免税期内。库入主要依赖原有田亩和市税,入不敷出啊。司库官的声音带着焦虑,栋隆的亏空太大,若不能尽快开辟新财源,明年春耕的种子、官仓的储备、乃至兵士的饷银,都将无以为继。
衡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的旧伤。目光投向殿外,市集似乎比往日热闹了些,但那热闹之下,总透着一股虚浮之气。
他需要钱粮,需要尽快让城邦的血液重新充盈起来。可青壮劳力在之前的垦荒和工程中已消耗甚巨,短时间内,去哪里寻找新的、强大的生产力?
一个曾经被他压下过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头,带着诱惑,也带着一丝令他不安的气息。
几天后,一道新的政令,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再次激起了涟漪。
《增丁促产令》。
政令宣称,为加速城邦复苏,鼓励无夫之老妇与无妻之年轻男子结合成家。凡此类家庭,城邦将给予一定的赋税减免,并优先提供城内作坊、商铺的劳作机会。
与之前《垦荒励婚令》主要面向城外垦荒不同,此令更侧重于挖掘城内的劳动力潜力,尤其是那些因丧夫而拥有一定家产、却缺乏壮劳力的老妇,以及那些家境贫寒、无力娶妻的年轻男子。
消息传出,市井巷议顿时炸开。
这……这成何体统!老妇配少夫?比上次老夫少妻更离谱!
唉,为了点税赋和活计,就要把好好的小伙子往火坑里推吗?
那些老婆子倒是乐意,白得个年轻力壮的劳力,可小伙子们心里能痛快?
荣耀殿内,连一向支持衡的猛将军都面露难色:城主,此举……是否太过?强令之下,只怕家庭不睦,怨气横生啊。
皋长老这次却没有立刻激烈反对,他只是用一种复杂的、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衡,缓缓道:城主,枯杨生华,其华不久。您这是……要饮鸩止渴吗?
衡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但他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城邦需要劳动力,需要税赋。此法可立竿见影,增加户丁,刺激市井。于公,可解燃眉之急;于私,老妇得人奉养,青年得业安家,各取所需。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此策,但求无咎,不敢奢望荣誉。
政令在争议和现实的逼迫下推行了。
起初,效果似乎立竿见影。
城西的寡妇清,年过四旬,经营着一家不大的织坊,丈夫早逝,无儿无女,作坊眼看就要倒闭。她依令招赘了一个从西山逃难来的二十出头的年轻矿工,名叫阿岩。
清娘子拿出了积蓄,扩建了织坊。阿岩有力气,能打理重活,也能跑外联。很快,织坊的规模扩大了一倍,雇工也增加了十几个。缴纳的市税一下子翻了几番,成为司库官口中津津乐道的典范。
城南的情况也类似。丧夫多年的陈嬷嬷,用亡夫留下的积蓄和城邦的优惠,与一个流落到此的年轻皮匠结合,开了一家皮货铺,生意竟也红火起来。
一时间,梁城的市集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
新的店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货物流通加快,交易的税额也随之增长。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议价声不绝于耳,呈现出一派表面繁荣的景象。
司库官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捧着渐渐有了内容的账册,向衡汇报着可喜的数字。
连一些最初反对的人,看到市面的热闹和府库的充盈,也不得不承认,城主的非常之策,似乎又一次起了作用。
然而,在这片虚假的繁荣之下,暗流汹涌。
衡微服行走在喧嚣的市集中,他的目光越过那些热闹的交易,投向那些新组合家庭的深处。
在清的织坊后院,他听到阿岩在无人的角落,对着一起逃难来的同乡醉醺醺地抱怨:……每日对着那张老脸,还要陪尽小心!若不是为了这口饭吃,有个落脚处,谁愿意……
同乡劝他:忍忍吧,好歹有了产业。
产业?那是她的!我不过是个出力干活的!等她哪天闭了眼,这织坊还不知落在谁手里!阿岩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怨愤。
在陈嬷嬷的皮货铺里,衡看到年轻的皮匠埋头干活,沉默寡言,几乎不与陈嬷嬷交流。陈嬷嬷则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眼神里带着讨好,也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寂寞。他们之间,没有夫妻间的温情,只有一种赤裸裸的、基于利益的交换和冰冷的隔阂。
类似的情景,在不少这样的家庭中上演。
年轻男子心怀怨言,觉得牺牲了青春和情感,却难获真正的尊重与产业继承权;老妇亦无幸福,用财富换取陪伴和劳力,却得不到真心,终日活在猜疑和讨好之中。
这些家庭,就像城北那棵曾经被衡用来举例的枯杨。在过度的催逼下,它勉强开出了花朵(枯杨生华),那花朵或许艳丽,吸引了目光,带来了短暂的繁荣假象。但花朵之下,是早已失去活力的老干,和缺乏真情滋养的根系。这样的花朵,如何能结出甜美的果实?如何能长久?
一种无形的怨气,在这些看似各取所需的组合中滋生、积累,如同地底暗燃的炭火,虽未爆发,却灼烧着人心,侵蚀着城邦赖以稳定的伦理基石。
这一日,衡在处理完公务后,信步走到城北那片杨树林。
那棵曾经的枯杨,在老枝的顶端,竟然真的开出了几簇稀疏的、颜色异样鲜艳的花朵!在秋风中颤巍巍地摇曳着,吸引了几只蜂蝶。
枯杨生华。
衡站在树下,仰头望着那不合时宜的花朵,心中没有半点喜悦,只有一片冰凉。
李翁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看着那花,叹了口气:城主,您看这花,颜色虽艳,却无香气,花形也略显扭曲。乃是老树耗尽最后元气,回光返照所致。开不了几日,便会凋零,且于树身损耗极大,来年能否存活,尚未可知。
衡默然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李翁,我是否做错了?
李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老妇得夫,无誉可称。此法或可暂解困境,免于咎害,但终究非正道。民心如木,伤其根本,纵有片刻繁华,亦难长久。
正说着,猛将军匆匆寻来,脸色不太好看。
城主,方才市集上,那个织坊的阿岩,与邻铺伙计发生口角,竟动起手来,打砸了对方不少货物。问其缘由,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阿岩酒醉之下,大喊什么这憋屈日子过够了老子不伺候了……影响很坏。
衡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
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为了快速填补留下的巨大亏空,所推行的这过度之治,虽然带来了表面的繁荣和暂时的无咎,避免了即刻的经济崩溃,但它所催生的,是一种扭曲的、不可持续的安定。
它没有荣誉,只有交易。没有温情,只有算计。它透支了社会的伦理和人心,埋下了更深的隐患。
传令,衡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加强对市集治安的巡查。对于此类家庭纠纷……以调解安抚为主,勿要激化矛盾。
他望着那棵开着诡异花朵的枯杨,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李翁和猛将军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审判:
枯杨生华,终非长久;老妇得夫,无誉可称。
此乃过度之治,仅免咎耳。
城邦虽得暂稳,府库虽得稍充,但衡的心中,没有半分喜悦之感,只有一片看不到未来的、沉重的虚无。
他知道,梁城的根基,远未稳固。而这虚假的繁荣,或许比直接的危机,更加危险。
通过衡在之后为填补财政亏空、快速刺激经济,推行鼓励老妇与年轻男子结合(老妇得其士夫)的非常之策,导致城邦出现表面繁荣(枯杨生华),却引发诸多家庭矛盾、社会怨气积累的经历,深刻阐释了大过卦九五爻辞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的深层警示。衡的决策虽暂时避免了经济崩溃的咎害(无咎),但这种依靠透支社会伦理和扭曲人伦关系换来的繁荣,缺乏真情实感与可持续发展动力,无法带来真正的荣誉与稳固(无誉)。此章揭示:在过度危机的修复过程中,若为追求短期效益而采取损害社会根基的非常手段,即便能营造一时安定假象,终究无法获得实质进展与内心认可,反而可能埋下更深层次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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