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天刚蒙蒙亮，窗外的麻雀就在树枝上叫。我轻轻坐起来，看着身边熟睡的阿强，心里又紧了紧。我拿出手机，点开之前存好的售楼处地址，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昨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没睡好。脑子里一会儿是妈妈站在漏雨的屋里叹气的样子，一会儿是婆婆叉着腰数落我的样子。我咬了咬牙，不管了，今天一定要去把房子定下来。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衣柜前找衣服。打开柜门时，金属合页“吱呀”响了一声，我吓得赶紧停住。扭头看了看床上的阿强，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我松了口气，拿出一件灰色外套穿上。
厨房传来动静，我走过去一看，婆婆已经在做饭了。她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煎鸡蛋，油星子溅得噼里啪啦响。“妈，早啊。”我小声打招呼。婆婆回头看了我一眼：“醒了？正好，鸡蛋马上就好。”
我走到水池边洗手，眼睛偷偷瞟向客厅。阿强的公文包放在沙发上，他今天要去外地开会，中午才出发。我心里盘算着，等他走了，我就说公司加班，偷偷去售楼处。
“莉莉，发了奖金就是不一样，今天气色挺好。”婆婆把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等下让阿强陪你去商场逛逛，买身新衣服。”我低着头“嗯”了一声，不敢看她的眼睛。
阿强醒了，揉着眼睛走进厨房：“妈，莉莉，早啊。”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了抱我：“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心里一跳，赶紧推开他：“睡不着，就起来了。”
吃饭的时候，婆婆又开始念叨：“阿强，你今天去开会，记得跟你们领导说说，让莉莉少加点班。女人家总熬夜不好。”阿强点头：“知道了妈，我跟她说说。”他看向我：“以后别太累了，钱够花就行。”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含糊地说：“嗯，知道了。”心里却在想，等会儿怎么跟他们说要加班。我拿起手机，假装看工作群：“哎呀，今天要临时加班，上午有个紧急会议。”
婆婆皱了皱眉：“怎么又加班？周末也不让休息。”阿强放下筷子：“那我送你去公司？”我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还要准备去开会呢，我自己坐公交就行。”
吃完早饭，阿强去收拾行李。我假装去换衣服，把身份证、银行卡都塞进包里。走到门口换鞋时，婆婆追出来：“莉莉，中午回来吃饭吗？我给你留红烧肉。”我心里一慌，随口说：“不一定呢，加班忙的话就不回来了。”
走出单元楼，我回头看了看，确定没人跟出来，才松了口气。我没有去公交站，而是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师傅，去城东的阳光小区售楼处。”我报地址的时候，手都在抖。
出租车一路往前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我看着路边的树和房子，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马上就能给妈妈买房了，害怕的是万一被阿强和婆婆发现怎么办。
到了售楼处，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很宽敞，墙上挂着小区的平面图，几个销售顾问正忙着接待客户。一个穿西装的女孩走过来，笑着问：“您好，请问是来看房的吗？”
我点点头：“嗯，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你们的小户型，今天来具体了解一下。”女孩热情地说：“好的，这边请，我给您介绍一下户型图。”她把我领到沙盘前，指着模型说：“我们这边有89平的三居室，南北通透，特别适合老人住。”
我眼睛一亮，89平刚好，妈妈住起来不会觉得小，打扫起来也方便。“这个户型还有吗？”我急忙问。女孩笑着说：“还有最后两套，一套在三楼，一套在五楼。三楼带个小花园，五楼视野好。”
我想了想，妈妈年纪大了，爬五楼不方便。“三楼那套多少钱？”女孩拿出计算器：“单价一万二，总价一百零六万八，首付三成的话，大概三十万出头。”我心里算了算，我的年终奖加存款刚好够首付，还能剩下一点装修费。
“我能去看看样板间吗？”我问。女孩说：“当然可以，这边请。”她带我去了样板间，打开门的瞬间，我眼睛都亮了。客厅宽敞明亮，卧室朝南，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暖暖的。厨房不大，但五脏俱全，妈妈肯定喜欢。
看完样板间，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就要三楼这套。”我对女孩说。她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定了。“您不再考虑考虑吗？”她笑着问。我摇摇头：“不用了，我很满意。”
女孩赶紧带我去办手续。签合同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抖，笔都差点握不住。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妈妈，以后你再也不用住漏雨的房子了。
交完首付，拿到购房合同和钥匙，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钥匙上挂着个小牌子，写着“302”，我摸了摸牌子，心里甜滋滋的。走出售楼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拿出手机，想给妈妈发个消息，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手指刚要打字，又停住了。现在还不能说，等房子装修好，给她个惊喜。我给妈妈发了条“今天天气好，注意防晒”，然后赶紧把聊天记录删了。
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不能回家，也不能去公司，怕露馅。我找了家咖啡店，点了杯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包里的钥匙硌得我大腿有点疼，但我舍不得拿出来，好像一拿出来，这个秘密就会飞走。
手机响了，是阿强打来的。我心里一紧，深吸一口气才接：“喂，阿强。”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莉莉，你在忙吗？我刚到车站，准备上车了。”我捏着手机说：“嗯，在开会呢，刚中场休息。”
“中午吃饭了吗？别忙得忘了吃饭。”阿强的声音很温柔。我鼻子一酸：“嗯，等会儿就去吃。你路上注意安全。”他说：“好，晚上给你打电话。”挂了电话，我趴在桌子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要骗阿强的，可我怕他不同意。他那么孝顺，要是知道我用年终奖给娘家买房，肯定会跟婆婆说。到时候，这个房子就买不成了。妈妈还得住在漏雨的老房子里，我怎么忍心？
喝了口奶茶，我擦干眼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想想要怎么圆这个谎。下午回家，婆婆肯定会问我加班的事，我得编得像一点。我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搜“如何假装加班”，看着那些建议，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下午三点多，我觉得差不多了，就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快到小区门口时，我让师傅停在路边，自己慢慢往家走。走到单元楼门口，正好碰到邻居张阿姨。“莉莉，下班啦？今天没去上班吗？”张阿姨笑着问。
我心里一慌，赶紧说：“去了呀，上午加班，下午提前回来了。”张阿姨点点头：“哦，这样啊。你婆婆刚才还在楼下念叨，说你总加班，太辛苦了。”我勉强笑了笑：“是啊，最近比较忙。”
走进家门，婆婆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回来，她赶紧站起来：“回来啦？饿不饿？我给你热了红烧肉。”我放下包：“有点饿。”婆婆转身去厨房热菜，我趁机把包拿到卧室，把购房合同和钥匙藏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上面压了几件厚衣服。
刚藏好，婆婆就端着红烧肉出来了：“快过来吃。”我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炖得很烂，是我爱吃的味道，可我今天却觉得没什么胃口。婆婆坐在我对面，一直盯着我看。
“莉莉，今天加班累坏了吧？”婆婆突然问。我心里一跳，赶紧点头：“嗯，挺累的，开了一上午会，脑子都懵了。”婆婆又问：“什么会啊？这么重要，周末都要开。”我含糊地说：“就是项目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婆婆撇撇嘴，没再追问。我赶紧扒拉着饭，想赶紧吃完回房间。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售楼处的销售顾问打来的。我心里一慌，赶紧按了拒接，假装是骚扰电话。
婆婆盯着我的手机：“谁啊？怎么不接？”我笑着说：“骚扰电话，推销东西的。”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我却吓得后背都出汗了，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桌子底下。
吃完饭，我去厨房洗碗。婆婆跟过来说：“我来吧，你累了一天了。”我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她没坚持，站在旁边看着我。我一边洗碗，一边感觉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浑身不自在。
洗完碗，我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乱糟糟的。藏合同的时候太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婆婆平时爱帮我们收拾衣柜，万一她翻衣服看到了怎么办？我越想越害怕，恨不得现在就把合同转移地方。
可现在出去转移，肯定会引起婆婆怀疑。我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她最近不要收拾衣柜。我拿出手机，翻到和妈妈的聊天界面，看着她发的“家里一切都好”，心里暗暗说：“妈妈，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我拉上窗帘，躺在床上发呆。手机屏幕亮了，是阿强发来的消息：“我到地方了，放心吧。你早点休息，别等我电话了。”我回复：“好，你也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我裹紧被子。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客厅里婆婆看电视的声音。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今天的事像做梦一样。我真的给妈妈买房子了，可这个秘密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曝光的那天，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个秘密藏好，藏得越久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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