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住院的头两天，我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做饭。熬好小米粥，炒两个清淡的菜，装在保温桶里，赶在七点半之前送到医院。按她说的，把保温桶放在病房门口，敲两下门就走，连病房都不进。
老公每天下班都会去医院陪婆婆，回来跟我说婆婆的情况。说她第一天还闹点小脾气，不肯喝药，后来护士劝了两句，才勉强喝了。第二天就乖了点，会跟同病房的阿姨聊两句天。我听着，心里稍微松了点，觉得只要她好好治病，受点委屈也没关系。
可到了第三天，我送完饭刚到家，就接到了老公的电话。他声音有点急：“老婆，你赶紧来医院一趟，妈说她的银行卡找不着了，非要说是你拿的。”
我愣了一下，手里的菜篮子都差点掉在地上：“我拿她的卡干啥？我连她的卡长啥样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己放忘了地方？”
“我也跟她说了，可她不听，就在病房里哭，说你肯定是想偷她的钱。”老公叹了口气，“你快来吧，跟她解释解释，不然她又该闹了。”
我放下菜篮子，换了鞋就往医院跑。心里又气又急，我明明一直好好照顾她，没招她没惹她，她怎么又赖上我了？
到了医院病房门口，就听见婆婆的哭声。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病房里另外两个阿姨都看着婆婆，脸上有点尴尬。婆婆看见我，哭声一下子停了，指着我喊：“就是你！肯定是你偷了我的银行卡！你就是想把我的钱都骗走！”
“妈，我没拿你的卡。”我走到病床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在哪个包里了？或者夹在衣服口袋里了？”
“我想了！我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婆婆拍着大腿，“我昨天还看见卡放在枕头底下，今天一早就没了。除了你，谁还会进我病房？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
“我送完饭就走了，根本没进你病房。”我有点急了，“病房里还有监控，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去调监控，看看我到底进没进你的病房。”
同病房的张阿姨赶紧帮我说话：“大姐，你别冤枉人家姑娘了。人家每天送完饭就走，我都看着呢，真没进病房。说不定你的卡是掉在床底下了，或者被被子盖住了，再找找呗。”
另一个李阿姨也点头：“是啊，我昨天看见你把一个红色的卡包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你要不要再翻翻抽屉？”
婆婆愣了一下，然后掀开被子，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翻了两下，真的从里面找出了一个红色的卡包。打开一看，银行卡就在里面。她拿着卡包，脸有点红，可还是嘴硬：“我……我就是忘了放在抽屉里了。谁让你平时总在我跟前晃，我才会怀疑你的。”
我看着她，心里的委屈又上来了。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跟她吵。我没说话，转身就走。老公追了出来，拉着我的胳膊：“老婆，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妈她就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别跟她计较。”
“我不计较？”我甩开他的手，声音有点抖，“她一次又一次冤枉我，我凭啥不计较？我每天早起给她做饭，跑前跑后，她不仅不感激，还总觉得我想害她。她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老公低下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说：“我知道你难，可她毕竟是我妈。等她病好了，我一定好好说她，让她给你道歉。”
我看着老公为难的样子，心里的气又消了点。我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陪她吧，别让她再闹了。”
老公点点头，又跟我说了两句安慰的话，才回了病房。我一个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突然想起之前婆婆说她没钱，可她有银行卡，里面会不会有钱？她是不是故意说没钱，想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费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我想了想，决定去银行查一下。不是想偷她的钱，就是想弄明白，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没钱。
第二天早上，我送完饭，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婆婆家附近的银行，就是她平时常去的那家。我知道婆婆的身份证号码，之前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她让老公拿过她的身份证，我记住了号码。
我走到银行柜台，跟工作人员说：“您好，我想查一下我婆婆的银行卡余额。她生病了，在住院，没法自己来，让我帮她查一下。”
工作人员看了我一眼，说：“查余额需要本人来，或者有本人的授权委托书。你没有委托书，没法查。”
我早就想到会这样，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婆婆在病房的照片，还有住院证明：“你看，她真的在住院，行动不方便。我就是想知道她卡里有没有钱，要是有钱，就不用总让我们凑钱了。她年纪大了，也不会用手机银行，我就是帮她看看。”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照片和住院证明，才说：“那你报一下她的身份证号码和银行卡号，我帮你查一下。”
我报了身份证号码，银行卡号我记得不太准，只能说出前几位和后几位。工作人员查了一会儿，抬头跟我说：“她这张卡里有十五万三千块钱。”
我愣住了，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十五万？她竟然有十五万？那她之前为什么说没钱？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到处借钱，甚至刷信用卡，都不肯拿出一分钱？
我强忍着心里的火气，跟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出银行。走到街上，我感觉浑身都在发抖。我那么信任她，那么辛苦地为她凑钱，她却一直骗我，把钱藏起来，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压力。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想起找老板借钱的时候，老板二话不说就借了我十万，还说不用急着还；想起玲子把她仅有的两万块都借给我，说让我先治病；想起我弟把准备结婚的钱都拿出来，说让我别耽误治疗。他们都在真心帮我，可我最该帮我的婆婆，却一直在骗我。
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我拿出手机，给老公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我声音有点哑：“老公，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老公说：“我现在在工地，有点忙。咋了？出啥事了？”
“我查了妈的银行卡，”我说，“她卡里有十五万三千块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老公的声音：“你……你没弄错吧？妈不是说她没钱吗？怎么会有十五万？”
“我没弄错，”我说，“我去银行查的，工作人员跟我说的。她就是故意骗我们，故意让我们到处借钱，她自己却把钱藏起来。”
“不可能吧，”老公的声音有点犹豫，“妈平时那么省，怎么会有十五万？会不会是你查错卡了？”
“我没查错，”我有点急了，“我报的是妈的身份证号码，还有她常用的那张银行卡的号。工作人员不会骗我的。她就是不想拿出自己的钱，想让我们承担所有的费用。”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老公说：“我知道了，我晚上下班去问问妈。你别生气，也别跟妈吵架，等我问清楚了再说。”
“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心里还是又气又委屈。
晚上，老公下班回来，脸色不太好。我问他：“你问妈了吗？她怎么说？”
老公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问了。妈说那十五万是给小叔子攒的彩礼钱，不能动。还说她的钱就是小叔子的钱，就算是治病，也不能用小叔子的彩礼钱。”
我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她的命重要还是小叔子的彩礼重要？她要是不在了，小叔子就算娶了媳妇，又有啥用？她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也跟她说了，”老公揉了揉太阳穴，“可她不听，还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你欺负她。说要是动了小叔子的彩礼钱，她就不治病了，出院回家。”
我看着老公，心里满是失望。我知道他夹在中间难，可他也不能一直这么纵容婆婆啊。这十五万明明能解决所有问题，能让我们不用再还债，不用再每天愁眉苦脸，可婆婆却宁愿看着我们受苦，也不肯拿出一分钱。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一片冰凉。我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付出都白费了。我那么辛苦，那么努力，可在婆婆眼里，我还是个外人，还是个可以随意欺负、随意算计的外人。
这时，女儿从房间里跑出来，抱着我的腿：“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我低头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我抱起女儿，眼泪掉在她的衣服上：“妈妈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女儿伸出小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妈妈，你别累了，我以后会乖乖的，不惹你生气。”
我抱着女儿，心里稍微暖和了点。为了女儿，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就算婆婆再自私，再不讲理，我也得把她的病治好。不然，老公会难过，女儿也会没有奶奶。
我深吸一口气，对老公说：“行了，我知道了。妈不想拿钱就算了，我们自己的债自己还。只要她好好治病，别的都不重要。”
老公看着我，眼里满是感激：“老婆，谢谢你。你放心，我会更努力干活，早点把债还上。不会让你和女儿受委屈的。”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等婆婆病好了，我一定要跟她好好谈谈。有些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可以受委屈，但不能一直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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