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河北急报!袁绍……呕血不止,已于三日前,在邺城……薨了!”老内侍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将一张用特殊药水书写的细小纸条,借着更换灯烛的机会,塞入刘协手中。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刘协的心脏还是猛地一沉,随即又剧烈地跳动起来。袁绍死了!这个雄踞北方四州,一度是曹操最大心腹之患的巨头,竟然在这个时间点轰然倒下!
他迅速将纸条在灯焰上掠过,字迹显现:“本初暴卒,审、逢立尚,谭怒,河北必乱。曹司空已密召文武,恐不日将有动作。”
果然!历史沿着它既定的轨迹无情前行。袁谭、袁尚的内斗将彻底引爆河北的隐患,给曹操北上吞并提供绝佳的时机。这意味着,曹操的战略重心将再次北移,对于南方的控制,对于许都的监视,必然会出现短暂的松动!
机会!这是天赐的窗口期!
几乎与此同时,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阴影中,他的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急促:“陛下,靖安司确认,郭嘉病重,已卧床半月,咳血不止,医者束手。曹操严密封锁消息,但太医院几位院判均被秘密召入司空府,至今未归。”
郭嘉病重!袁绍暴毙!
两个消息如同两道惊雷,接连炸响在刘协的耳边。他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了冰冷的殿柱才稳住身形。曹操最倚重的智囊危在旦夕,北方最大的对手突然消亡……这突如其来的变局,打乱了他原本按部就班的布局,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
危险与机遇并存!他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
“影!”刘协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与戏志才那条‘死线’,还能不能用?”
影沉默了一瞬,显然在评估风险:“自上次屏蔽后,并未启用。理论上,单向接收或许尚可,但风险极大,郭嘉虽病,其布下的罗网未必松懈。”
“顾不了那么多了!”刘协断然道,“立刻尝试单向触发约定信号,通知戏志才,朕要见他!就在今夜,地点……定在城南废弃的砖窑!告诉他,关乎社稷存续,朕亲身赴险!”
“陛下!不可!”影第一次出声劝阻,“郭嘉病重,曹操疑心更重,此刻外出,无异自投罗网!戏志才府邸必是重点监视所在,万一……”
“没有万一!”刘协目光灼灼,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眼底燃烧,“袁绍死,河北乱,曹操北上在即,郭嘉命不久矣!这是朕唯一的机会,也是戏志才唯一的机会!若不能在此刻抓住一支属于朕自己的力量,待曹操平定河北,携大势归来,你我,还有这汉室,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执行命令!”
影看着刘协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重重一叩首,身形融入黑暗。
刘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思考着每一个细节。他换上一身深色内侍服饰,用特制的炭笔略微修改了眉形和肤色,使其看起来更普通。然后,他取出那枚几乎从未动用过的、由“皇商”能工巧匠打造的贴身软甲穿上,虽不能抵御强弓硬弩,但至少能防住寻常匕首刺杀。最后,他将几样由化学知识简化的“小玩意”——一包能瞬间释放刺鼻浓烟的粉末,几枚声音尖锐的报警哨——藏在袖袋和鞋底。
这是他穿越以来,最大的一次冒险!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刘协在影及其麾下最精锐的几名靖安司好手的掩护下,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凭借着对宫中巡逻规律的熟悉和早已摸清的几处防守漏洞,悄无声息地潜出了皇宫。整个过程惊心动魄,每一次远处火把的移动,每一次甲胄的碰撞声,都让刘协的心提到嗓子眼。
城南废弃砖窑,荒草丛生,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如同狰狞的鬼影。刘协潜伏在一处半塌的窑洞内,感受着刺骨的寒冷和空气中弥漫的霉味,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瘦削的身影,披着厚重的斗篷,如同幽灵般闪入窑洞。
来人掀开斗篷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的脸,正是称病在家,实则被郭嘉重点监视的戏志才!
“陛下!”戏志才看到刘协,眼中闪过极度的震惊与复杂,他立刻要跪下行礼。
刘协抢上一步扶住他:“非常之时,不必多礼。戏卿,朕冒险前来,只因社稷已到生死存亡之秋!”
戏志才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年轻,但眼神中却蕴含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决绝的少年天子,心中波澜起伏。他原以为陛下只是暗中积蓄了些许财力,未曾想竟有如此胆魄,亲自犯险!
“陛下,郭嘉虽病,其网未收,此地绝非久留之所!”戏志才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朕知道。”刘协直视着戏志才的眼睛,“袁绍已死,曹操不日必将北上。此乃天赐良机,亦是最后的机会!朕问你,可还愿为这汉室江山,搏一把?”
戏志才浑身一震。他因衣带诏牵连,被迫装病蛰伏,心中对曹操的专权早已不满,对汉室犹存一丝香火之情。此刻面对天子亲临,直言相询,他感到一股久违的热血涌上心头。
“臣……臣之心,陛下当知!”戏志才声音沙哑,“只是……陛下有何良策?”
刘协不再犹豫,将最重要的计划和盘托出:“朕暗中经营数年,‘皇商’积累,已可支撑三万大军一年用度!新军筹建之地,选在桐柏山深处,营寨已开始勘建!”
戏志才倒吸一口凉气,他被这个数字和陛下的手笔彻底震惊了。三万大军!一年用度!这绝非小打小闹,而是真正要组建一支足以影响局势的武装力量!
“陛下……此事千难万险,一旦泄露……”
“所以需要绝对可靠之人执掌!”刘协打断他,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戏卿,你精通韬略,熟知军务,更难得的是忠贞可靠。朕欲将此新军训练之责,全权托付于你!你可为朕,练出一支忠君爱国、可堪大用的强兵?!”
将新军训练交给戏志才!这是刘协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戏志才曾是曹操核心谋士团成员,能力毋庸置疑;他因衣带诏事件被迫边缘化,与曹操已有隔阂,有被拉拢的可能;最重要的是,他此刻处于被监视状态,若能金蝉脱壳,前往桐柏山,正好可以避开许都的耳目,人尽其才!
戏志才彻底呆住了。他没想到陛下对他如此信任,竟将如此身家性命托付!一股知遇之恩混杂着巨大的责任感,瞬间淹没了他。
“陛下……”戏志才声音哽咽,猛地跪倒在地,这次刘协没有扶他,“臣……戏志才,蒙陛下不弃,授以重任,虽肝脑涂地,难报君恩!必为陛下练出一支虎狼之师,以待天时!”
“好!好!好!”刘协连说三个好字,将他扶起,“具体训练纲要、物资转运路线、人员联络方式,稍后影会与你详细交接。你需尽快金蝉脱壳,前往桐柏山基地。朕在许都,会为你吸引曹操注意,创造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补充:“记住,此军不为割据,不为私仇,只为有朝一日,能廓清寰宇,重振汉室!一切以隐蔽、精干为要!”
“臣,明白!”戏志才重重叩首,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就在这时,窑洞外负责警戒的影突然发出一声极轻微的、模仿夜枭的示警声!
有情况!
刘协和戏志才脸色同时一变。影的身影如电般掠入,急声道:“陛下,有不明身份的数人正在靠近,行动迅捷,似是好手!我们可能暴露了!”
危机骤临!
刘协的心瞬间提到顶点,但他强行压下恐惧,脑中飞速运转。“分开走!戏卿,你按预定路线二撤离!影,你带人引开他们,制造混乱!朕自有办法脱身!”
“陛下!”影和戏志才同时急道。
“执行命令!”刘协低喝,语气不容置疑。他不能让他们为了保护自己而全部陷在这里!
戏志才深深看了刘协一眼,不再犹豫,身形一矮,如同狸猫般从窑洞另一侧的裂缝钻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影咬了咬牙,对两名手下打了个手势,三人如同鬼魅般向外潜去,故意弄出些微响动,将靠近的脚步声引开。
窑洞内,只剩下刘协一人。他屏住呼吸,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手中紧紧攥住了那包烟雾粉末。
脚步声在外面徘徊,似乎是在查看影他们制造的痕迹。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是追着影的方向去了。
刘协不敢大意,又静静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任何动静,才如同虚脱般缓缓松了口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衫。
他不敢久留,按照影事先规划的备用路线,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和方向感,在荒草和废墟间穿梭,绕了一个大圈,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皇宫那处隐秘的入口。
当他重新踏进熟悉的寝殿,换下那身沾满尘土和夜露的衣物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这一次冒险,堪称刀尖跳舞。但收获也是巨大的——不仅成功地将戏志才这颗重要的棋子激活并派往关键位置,更在他心中种下了绝对的忠诚。
刘协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冰冷的晨风涌入,让他因紧张和疲惫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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