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阳澄隘口,又向北艰难行进了大半日,当领头的衙役指着前方一块半埋在土里、饱经风霜侵蚀的界碑,哑着嗓子喊出“寒渊州!到了!”时,整个队伍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
没有到达目的地的欢呼,也没有更多的哀叹。
所有人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这片天地。
这就是寒渊州。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荒原。
枯黄的草甸子贴着地皮,顽强地伸着一点尖儿,大部分地方裸露着黑褐色的冻土。
地势起伏平缓,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一直延伸到灰蒙蒙的天际线。
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低矮、扭曲的灌木丛,虬结地抓住地面,像是被这酷寒的风生生拧成了这副模样。
风是这里绝对的主宰。
朔风凛冽,如同冰冷的刀子,毫无遮挡地刮过荒原,卷起地上的雪沫和沙砾,打在脸上,刺骨的疼。
那风声不像是在吹,而是在嚎,呜呜咽咽,又带着一种蛮横的力道,吹得人几乎站不稳脚。
天色总是灰蒙的,即便是在正午,太阳也只是一个苍白模糊的光斑,有气无力地悬在天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暖意。
气温明显比隘口那边又低了一大截,人们呵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眉毛、睫毛、男人的胡须上,很快就结了一层细白的霜。
“嘶……这鬼地方……”王头儿裹紧了身上那件从匪徒身上扒下来、还算厚实的旧棉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比京城数九寒天还冻人!这风……刮得骨头缝都疼!”
他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队伍里那些来自京城和南方的成员,哪里经历过这种酷寒,一个个冻得脸色发青,浑身瑟瑟发抖,像是一片片在寒风里打旋的叶子。
小孩子们更是可怜,小脸冻得通红发紫,缩在母亲怀里,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细微的、冻出来的抽噎。
“娘……冷……”有孩子细声哼唧着,声音都被风吹散了。
“这地方……真他娘的鸟不拉屎啊!”另一个衙役踩着冻得硬邦邦的地面,绝望地四处张望,除了荒凉还是荒凉,连只飞鸟都看不见,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这一队渺小挣扎的生灵。
苏晚晴自己也冻得够呛,尽管她偷偷在衣服里多塞了些保暖的,但这穿透一切的寒意还是让她手脚冰凉。
她搓着手,哈着白气,看到队伍里众人尤其是老弱的惨状,心里着急。
“快!都别愣着了!”她提高声音,压过风声招呼着,“赶紧把之前发的厚衣服都穿上!皮毛裹紧了!福伯,带人把那些缴获的皮子也分一分,能裹身上的都裹上!”
她一边指挥着,一边快步走到驮着物资的马车旁——大部分重要物资其实早已被她悄无声息地收进了空间,只留一部分掩人耳目。
她假装从一堆杂物里翻找,实则从空间里取出那个装着灵泉水的大皮囊。
“来,大家都喝点热水!驱驱寒!”她拔开塞子,将皮囊递给离得最近、冻得嘴唇发紫的妹妹。
小姑娘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赶紧喝了一小口。
一股温和的暖意立刻从喉咙滑下,迅速流向四肢百骸,虽然不足以完全抵挡这酷寒,却让她几乎冻僵的身体舒缓了不少,脸色也似乎回暖了一丝。
“都传着喝一点,别多喝,暖暖身子就行!”苏晚晴叮嘱着,看着皮囊在冻得发抖的人们手中传递。
她又走到萧珩身边,他正和萧猛查看一张简陋的羊皮地图,眉头紧锁。
寒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鼻尖和耳朵都冻得通红。
苏晚晴默默将另一个小些的、同样灌满了灵泉水的水囊递给他。
萧珩抬眼看了看她,接过去,没有多问,仰头喝了一口,又将水囊递给萧猛。
萧猛也没客气,灌了一大口,长长哈出一口白气:“这水……真顶事儿!谢少夫人!”
有了厚衣物皮毛的加持,又喝了那奇效的“热水”,队伍总算勉强从几乎冻僵的状态中缓过一点劲来,但氛围依旧沉重。
前路茫茫,这片苦寒之地才刚刚向他们展露冰山一角,未来的日子,肉眼可见的艰难。
萧珩收起地图,目光扫过疲惫不堪、面露惶恐的族人,沉声道:“原地活动一下手脚,不能停,停下就更冷。一炷香后继续赶路,必须在天黑前找到能避风的地方。”
命令下达,人们只能咬着牙,在这能把人冻透的寒风中,勉强活动着几乎冻僵的四肢。
苏晚晴站在萧珩身边,望着眼前这片苍茫、冷酷、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荒原,低声说:“这地方……还真是不给人活路。”
萧珩的目光也投向远方,那里灰蒙蒙的天与地连接在一起,看不到尽头。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异常坚定:“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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