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口中的“老朋友”,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池骋心底漾开圈圈危险的涟漪。但表面上,生活依旧沿着温馨的轨道平稳运行,甚至比以往更多了几分蜜里调油的黏糊。
许是经历了前番风雨,心中余悸未消,又或是察觉到了池骋眉宇间那抹不易察觉的凝重,吴所畏近来变得格外“黏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一钻进工作室就废寝忘食,而是会掐着时间,在池骋快下班时,就提前收拾好,跑到远端集团楼下等他。
池骋的车子刚从地库驶出,就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角,穿着宽松柔软的卫衣,双手插在兜里,耳朵里塞着耳机,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边,乖巧得让人心头发软。
池骋将车停在他面前,降下车窗,看着他因为看到自己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心底那片因未知威胁而泛起的寒意便被驱散了大半。
“等很久了?”池骋倾身过去帮他打开副驾的门,语气是旁人从未听过的温和。
“没有,刚出来。”吴所畏钻进车里,带着一身微凉的秋意和淡淡的松节油气味,很自然地凑过来,在池骋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快的吻,“想你了。”
直白又坦荡,像裹着蜜糖的小箭,精准地射中池骋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池骋眼底漾开笑意,伸手揉了揉他微凉的耳垂,没说什么,却俯身过去,仔细替他系好安全带,动作慢条斯理,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回家想吃什么?”池骋发动车子,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嗯……糖醋排骨?还想喝你上次做的那个菌菇汤。”吴所畏掰着手指头点菜,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全然的依赖。
“好。”池骋应着,方向盘一打,拐向了另一个方向的大型生鲜超市。
这种一起逛超市、讨论晚上吃什么的日子,平淡得近乎琐碎,却填充了之前被阴谋和焦虑占据的空间,让安全感一点点重新变得坚实。
回到家,池骋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吴所畏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一边剥蒜,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工作室的趣事,或者看池骋动作利落地处理食材。偶尔池骋会转身,塞一小块刚切好的水果到他嘴里,看他鼓着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一样咀嚼,眼底便满是纵容的笑意。
“池骋,”吴所畏看着池骋专注颠勺的侧影,忽然小声说,“我们以后……每天都这样,好不好?”
池骋动作未停,只是侧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而肯定:“嗯,每天都这样。”
饭菜上桌,香气四溢。连被接回来的池母都笑着打趣:“池骋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我看所畏都被你喂胖了一圈。”
兜兜在旁边举着勺子,奶声奶气地学舌:“舅妈胖一圈!”
吴所畏耳根微红,嗔怪地瞪了池骋一眼,池骋却面不改色地给他夹了块最大的排骨,语气理所当然:“胖点好,抱着舒服。”
日子仿佛浸泡在温吞吞的蜜水里。连郭城宇和姜小帅都感受到了这股腻歪劲儿。
周末,四人约着去一家新开的马场。郭城宇骑着匹高头大马,试图在姜小帅面前炫技,结果那马性子烈,差点把他撂下来,惹得姜小帅在一旁又气又急,忍不住吼他:“郭城宇你安分点!摔下来我可不给你接骨!”
另一边则完全是另一幅光景。池骋选了一匹温顺的母马,先是自己利落地翻身上去,然后弯腰,伸手,直接将吴所畏捞了上来,稳稳安置在自己身前,用双臂圈住。他控着缰绳,让马儿慢悠悠地在场地里踱步,下巴偶尔蹭过吴所畏的发顶,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吴所畏放松地靠在他怀里,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笑,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美好得像幅画。
“啧,看看人家!”郭城宇好不容易控住马,酸溜溜地对姜小帅说,“帅帅,你也让我抱着骑呗?”
姜小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先保证不被马扔下去再说吧!”
嬉笑玩闹间,郭城宇借着去喝水的机会,凑到池骋身边,压低声音:“你让我留意的那几家境外资本的动向,有眉目了。资金流量不大,但路径很诡异,最后都汇入了一个设在开曼群岛的基金会,明面上的负责人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查不到更多。但我总觉得……这手法,有点熟悉。”
池骋目光看着远处正小心翼翼试图自己牵马溜达的吴所畏,眼神微沉:“嗯,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
他心中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那个沉寂几年的“老朋友”,怕是真的要回来了。而且,这次学聪明了,藏在更深、更暗处。
玩尽兴后,四人找了家安静的私房菜馆吃晚饭。席间,吴所畏和姜小帅聊起最近看中的一套联名款茶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收藏价值。郭城宇插科打诨,气氛融洽。
然而,在去洗手间的走廊上,吴所畏却无意间听到了隔壁虚掩的包厢里传来的、压低的谈话声。其中几个零碎的词,像冰锥一样猝然刺入他的耳膜。
“……池家这次反应太快了……”
“……那个设计师是软肋,没错,但池骋护得太紧……”
“……从他身边人下手?那个医生朋友?还是家里那个老的……”
声音模糊,断断续续,却让吴所畏瞬间血液倒流,手脚冰凉。他猛地停住脚步,屏住呼吸,想听得更清楚些,但那包厢的门却被服务员从里面拉开,说笑声涌出,里面坐着几个面目陌生的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吴所畏心脏狂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走进洗手间。他用冷水扑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苍白的脸,那些话语如同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不是结束……风波根本没有结束!
还有人在暗处窥伺,不仅盯着池骋,还盯上了小帅,甚至……妈和兜兜?!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哽咽。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他不能让池骋再为他担心,更不能打草惊蛇。
他整理好表情,回到包厢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甚至比刚才更加活跃,不停地给池骋夹菜,和姜小帅讨论茶具的颜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池骋,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和回来后过于刻意的活跃。在桌子下,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吴所畏放在腿上的、微微发凉的手。
吴所畏指尖一颤,随即用力回握住他,像是在汲取力量。
回家的车上,吴所畏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转的霓虹,沉默了很久。直到车子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停稳,他才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池骋,我今天……听到有人说话。”
池骋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他,眼神锐利起来:“说什么?”
吴所畏把在洗手间外听到的那些零碎词语复述了一遍,越说,声音越低,带着压抑的恐惧:“他们……他们是不是还想对付我们?连小帅和妈他们都不放过?”
池骋的眼底瞬间翻涌起黑色的风暴,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平静。他伸手,将明显受到惊吓的吴所畏揽入怀中,大手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能镇压一切混乱的力量,“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们。”
他低头,吻了吻吴所畏的额头,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笃定的光芒:
“既然他们按捺不住了,那我们就……请君入瓮。”
他原本还想再等更确凿的证据,但现在,对方既然把主意打到了他所有珍视的人身上,甚至吓到了他的大宝,那就别怪他,不留余地了。
看来,是时候主动给那位“老朋友”,送上一份“惊喜”的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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