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的“请君入瓮”并非一句空话。在确认吴所畏听到的对话并非错觉后,他迅速调整了策略。明面上的调查转入更深的暗处,而表面上,则刻意营造出一种风波已过、松懈下来的假象。
他减少了身边的安保力量,甚至让刚子“无意中”透露自己近期将专注于某个海外并购项目,精力分散。对于吴所畏,他没有限制他的行动,反而鼓励他多出门,多和朋友聚会,只是暗中派了最得力的人手,以更隐蔽的方式层层保护。
吴所畏起初有些不解,甚至担忧,但当他看到池骋眼中那份沉静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时,便选择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努力配合着,照常去工作室,和姜小帅约饭,甚至开始着手筹备一个早就计划好的、与小众艺术画廊的合作展览,将“微光”作为压轴作品展出。
他表现得越是正常,越是活跃,落在暗处那些眼睛看来,就越是“松懈”和“可乘之机”。
这天,吴所畏和姜小帅约在一家他们常去的书店咖啡厅。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书卷气。吴所畏正在看画廊发来的展览布局图,姜小帅则翻着一本最新的医学期刊。
“你说,我把‘微光’放在展厅入口的弧形墙前面怎么样?光线打过去,影子会很有层次。”吴所畏用笔在图纸上比划着。
姜小帅抬头看了一眼,推了推眼镜:“我觉得不错,一进去就能看到,够震撼。不过安保你得跟池骋商量好,这玩意儿现在可是你的心头肉,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他后半句压低了声音,带着提醒。
吴所畏笔尖顿了顿,点点头:“嗯,他知道的。”
两人正说着,一个穿着书店工作制服、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端着两杯柠檬水走过来,微笑道:“两位先生,这是本店赠送的柠檬水。”
“谢谢。”吴所畏抬头笑了笑,没太在意。
那服务员放下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目光在吴所畏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热情:“您是……吴所畏吴设计师吧?我很喜欢您的作品,尤其是‘共生’系列!”
吴所畏有些意外,在这种地方被人认出来,他客气地回应:“谢谢。”
“那个……能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吗?”服务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素描本和笔,“我妹妹也是学设计的,她特别崇拜您。”
这种要求并不算过分,吴所畏以前也遇到过。他看了一眼姜小帅,姜小帅微微挑眉,没表示反对。吴所畏便接过本子和笔,随口问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她叫……”服务员报出一个普通的女名,眼神却不易察觉地往吴所畏放在桌边的手机瞟了一眼。
吴所畏低头签名,笔尖刚落在纸上,心头却莫名一跳。这个服务员出现的时机,以及他刚才那个细微的眼神……太刻意了。他想起池骋的叮嘱,任何看似巧合的接近都要警惕。
他签名的动作故意放慢,笔画显得有些犹豫和生涩,签出来的名字甚至有点歪扭,完全不像他平时的笔迹。然后他将本子递还回去,笑容不变:“好了。”
服务员接过本子,看了一眼签名,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但脸上依旧堆满感激的笑容:“太感谢您了!打扰了!”说完便匆匆离开。
姜小帅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凑近吴所畏,低声道:“有点不对劲儿啊这人。”
吴所畏抿了抿唇,拿起手机,不动声色地给池骋发了条简短的信息:【书店,疑似目标出现,索要签名,已处理。】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池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沉稳:“位置没变?和姜小帅在一起?”
“嗯,还在咖啡厅。”
“待在原地,别喝任何开封过的东西,我的人就在附近。”池骋语速略快,但不见慌乱,“做得很好,大宝。”
挂了电话,吴所畏和姜小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两人也没了继续闲聊的心思,默契地加快速度喝完自己点的咖啡,结账离开了书店。
坐进车里,吴所畏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手心有些汗湿。他并不害怕,更多是一种参与其中的紧张,以及不想成为池骋负担的责任感。
晚上回到家,池骋已经在了。他仔细询问了书店的细节,当听到吴所畏故意把签名签坏时,眼底闪过一丝赞许的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机灵鬼。”
吴所畏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蹭到他身边坐下:“那个人……是那边派来的?”
“八九不离十。”池骋搂住他,手指在他肩头轻轻敲击着,眼神深邃,“索要签名是假,恐怕是想获取你的笔迹样本,或者……在你手机上做手脚。你反应很快,打乱了他们的步骤。”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意:“不过,他们既然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接触你,说明我的‘饵’起作用了。他们快沉不住气了。”
与此同时,郭城宇那边也有了收获。他利用自己三教九流的人脉,还真从一个混迹在灰色信息圈的朋友那里,买到了一点有意思的消息。
“池骋,你猜怎么着?”郭城宇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点兴奋,“我查到那个开曼群岛的基金会,虽然明面上是个老头,但近半年有几笔资金,最终流向了一个在瑞士注册的私人账户,账户的主人……姓闫。”
“闫?”池骋眼神一凛。这个姓氏,印证了他的猜测。当年被他以铁血手段驱逐出局的,正是以手段狠辣、背景复杂着称的闫家。闫家的掌舵人闫承宗,是个睚眦必报、极其记仇的人物。
“闫承宗……”池骋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果然是你。”
“这小子藏得够深啊!”郭城宇咋舌,“沉寂了这么几年,这是憋着大招回来报仇了?怪不得手段这么下作,专挑软肋下手。”
“他既然露了头,就别想再缩回去。”池骋语气平淡,却带着森然的杀意,“郭子,帮我再做件事……”
几天后的一个商业酒会上,池骋“意外”地遇到了一个多年未见、如今在海外某投行担任高管的旧识。两人相谈甚欢,池骋似乎在不经意间,透露了自己即将启动一个涉及巨额资金、前景极为广阔的新能源项目,但苦于寻找可靠且有实力的合作伙伴,言语间对某些境外资本的运作模式表示了欣赏和兴趣。
这番话,通过某种渠道,很快便传到了闫承宗的耳朵里。
鱼儿,似乎闻到了更诱人的饵料。
而吴所畏筹备的展览,也如期开幕。开幕当晚,画廊宾客云集。璀璨的灯光下,“微光”静静地矗立在展厅入口,幽深的漆面反射着流光,顶端的夜光碎料在明暗交替间散发着恒定而温柔的光芒,吸引着所有来宾的目光。
吴所畏作为主角,穿着得体的西装,与池骋并肩站在一起,从容地应对着各方来客的祝贺与攀谈。他笑容得体,眼神明亮,仿佛之前所有的阴霾都已散去。
池骋始终站在他身侧,手臂占有性地揽着他的腰,姿态亲昵而保护欲十足。他偶尔低头与吴所畏耳语,姿态放松,看起来完全沉浸在为伴侣感到骄傲的情绪中。
然而,只有紧贴着他的吴所畏能感觉到,池骋揽在他腰间的手臂,肌肉始终处于一种微绷的状态,眼神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实则如同最精准的雷达,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在人群的角落里,一个穿着低调、气质阴郁的中年男人,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吴所畏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看着池骋那看似松懈实则无懈可击的保护姿态,眼神冰冷,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扭曲而兴奋的弧度。
“享受这最后的荣光吧,池骋。”闫承宗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那对耀眼的身影,无声地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然后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你越是在意,失去的时候……才会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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