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黑蜘蛛一伙后,夜市恢复了表面的喧闹。但李小邪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炭火依旧噼啪作响,肉串照样油光滋滋,邻桌划拳的嗓门也还是那么亮,可后颈上仿佛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气,像盛夏夜里突然撞见一口老井冒出的寒气。
他给一桌学生妹递烤串时,手上动作没停,眼角余光却飞快扫过人群。卖炒河粉的阿姨、蹲在路边吃麻辣烫的民工、勾肩搭背嬉笑走过的年轻情侣……一切如常。可就在他转身夹炭的瞬间,那股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锐利得像针尖,扎在他背心。
“邪哥,想啥呢?我的茄子快烤糊了!”刀疤刘端着酒杯在一旁嚷嚷。
李小邪回过神,赶紧给茄子翻面,焦糊味已经冒出来了。“妈的,走神了,这串算我的。”他扯掉烤焦的部分,重新刷油撒料,动作流畅,心里却绷着一根弦。他假装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辣椒罐,视线急速从胯下向后瞥去——只有密密麻麻的腿和鞋子,看不出异常。
是司徒浩的人不死心,在暗中盯着?还是……师叔说的“夜枭”?
“小邪,你看那边,”林婉儿悄悄凑近,声音带着点紧张,指了指斜对面巷子口,“那个穿灰衣服的人,好像站那儿好久了,一直没动。”
李小邪顺势望去,巷口阴影里确实有个模糊的灰色身影,靠着墙,看不真切面容。他心头一凛,面上却笑道:“估计是等人吧,这地方背风。”他抓起几串刚烤好的肉筋,塞给婉儿,“去,给张大爷送过去,他老伴儿牙口不好,记得挑烤软乎点的。”
支开婉儿,李小邪抄起抹布,一边慢悠悠擦着油腻的案板,一边状似无意地往巷口方向挪动。他故意把水桶碰倒,水流汩汩地漫开,他骂骂咧咧地弯腰去扶,整个身体几乎贴地,视线如同潜伏的猎豹,猛地投向那个角落——
巷口空空如也。只有半截被丢弃的烟头,还在微微冒着青烟。
人不见了。速度快得惊人。
李小邪缓缓直起身,抹布在手里攥得死紧。不是错觉。绝对有人盯着他,而且是个高手。这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比黑蜘蛛那种明刀明枪的挑衅更让人心里发毛。对方在暗处,像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出来咬一口。
夜色渐深,摊位的灯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短短的光晕。李小邪强迫自己专注于烤串,翻动,撒料,装盘。可每当有顾客从他身后经过,带起一阵微风,他肩背的肌肉都会下意识地绷紧。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穿过喧嚣的人声,穿过缭绕的烟火气,冰冷地、执着地,落在他的后脑勺上。
收摊时,刀疤刘帮着搬桌子,嘟囔道:“你小子今天咋了?魂不守舍的,跟撞鬼似的。”
李小邪没搭话,把最后一块砧板扔进水槽,溅起一片水花。他抬头望向筒子楼,婉儿房间的灯还亮着,窗台上她养的那盆茉莉花,在夜色里泛着朦胧的白。这看似平静的市井生活,底下到底涌动着多少暗流?
他推着车,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似乎还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像一道粘稠的影子。
而就在李小邪刚才注视过的那个巷口深处,更深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身影静静伫立,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线条冷峻的下巴。他指尖夹着一张小小的便签纸,上面是李小邪烧烤摊的简易方位图。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图纸的一角,那里用极细的笔标注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符号——一只展翅的夜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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