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回谷的入口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深处,竹影婆娑间,隐约可见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入谷者无回”五个字,字迹斑驳,像是被风雨侵蚀了许多年。阿秀站在石碑前,指尖拂过冰冷的石面,双莲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绿光透过指缝落在石碑上,竟让那些斑驳的字迹清晰了一瞬——底下似乎还刻着一行小字,像是“莲心守,双莲护”。
“这里的瘴气很重,”林凡将用莲心草和艾草制成的香囊递给她,“白灵姑娘说,无回谷的瘴气是天然形成的,能迷惑心智,带上这个能好些。”
阿秀接过香囊,浓郁的草药香驱散了鼻尖萦绕的甜腻气息——那气息与紫莲教的花香有些相似,却更淡,更隐蔽,像是某种精心调制的迷药。“我娘真的在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守窟人的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那位真正的母亲,为了守护封印,竟独自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待了十几年。
苏眉正用银簪拨开挡路的毒藤,藤叶上的尖刺泛着幽蓝的光,显然含有剧毒。“守窟人说莲心洞在谷心的莲池旁,我们沿着这条小溪走,应该能找到。”她回头冲阿秀笑了笑,想让气氛轻松些,“说不定你娘还种了好多莲心草呢,就像孙婆婆的药圃一样。”
影卫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竹林深处静得可怕,只有溪水潺潺的流动声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连虫鸣鸟叫都没有,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姑娘,这谷里太安静了,像是……”影卫头领的话没说完,却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果然,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竹林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林中飞出,翅膀扇动间洒下金色的粉末。阿秀立刻捂住口鼻:“是‘迷蝶蛊’!别吸入粉末!”
这些蝴蝶的翅膀上印着淡淡的紫莲花纹,显然是被人饲养的。粉末落在地上,青草瞬间枯萎变黑,可见毒性之烈。林凡迅速取出火折子,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浓烟升起,蝴蝶们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是紫莲教的余党!”白灵的脸色凝重,“她们肯定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布下了陷阱!”
话音刚落,竹林深处传来女子的轻笑,清脆如银铃,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阴冷:“不愧是双莲圣女,竟能识破我的迷蝶蛊。只是……这才刚刚开始呢。”
随着话音,竹林两侧突然射出无数支竹箭,箭尖涂着紫色的毒液,直指众人。影卫们立刻举起银盾组成防线,竹箭撞在盾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毒液溅在盾面,冒出刺鼻的白烟。
“是‘紫衣女卫’,”白灵认出了射箭人的服饰,“紫莲教最忠心的护卫,都是从小被喂蛊长大的,不怕疼,不怕死。”
阿秀注意到,这些女卫的眼神和莲台寺的莲尸很像,空洞而麻木,只是多了些活人气息。“她们被下了‘控心蛊’,”她从药囊里掏出几粒红色的药丸,“这是‘醒神丹’,能暂时解除控制,我们尽量别杀她们。”
林凡会意,挥剑挑飞几支竹箭,却刻意避开女卫的要害。影卫们也纷纷效仿,用剑柄将女卫击晕,而不是下杀手。可女卫的数量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地从竹林深处涌出,像是杀不尽的潮水。
就在众人渐渐不支时,溪水上游突然漂来无数片莲花瓣,粉白相间,在水中打着旋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奇怪的是,那些紫衣女卫闻到香气,动作突然迟缓,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纷纷抱头蹲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是清莲露的香气!”苏眉惊喜地喊道,“是你娘在帮我们!”
阿秀抬头望向谷心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一片粉色的花海,想必就是守窟人说的莲池。“我们快走吧,别让她等急了。”
二
穿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谷心果然有座巨大的莲池,池中开满了粉白色的莲花,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池中央有座小岛,岛上矗立着一座石洞,洞口挂着密密麻麻的莲花灯,灯影摇曳,映得水面一片温暖的光晕。
“是莲心洞!”阿秀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双莲玉佩的绿光与莲花灯的光晕交织,在她掌心汇成小小的漩涡。
池边的石阶上,站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青丝如瀑,容颜与阿秀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细纹和鬓边的白发,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她手里提着盏莲花灯,眼神温柔地望着走来的阿秀,泪水无声地滑落。
“娘……”阿秀的声音哽咽,脚步像是被钉在原地,十几年的思念与委屈在这一刻汹涌而出,让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女子快步走下石阶,将阿秀紧紧拥入怀中,声音颤抖:“我的女儿……娘终于等到你了……”
母女相认的画面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苏眉悄悄拉着林凡和白灵往后退了退,想给她们留出独处的空间。影卫们则散开警戒,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防再有紫莲教的人偷袭。
“当年……是娘对不起你,”女子抚摸着阿秀的头发,指腹轻轻划过她右眉的朱砂痣,“为了守住紫莲仙蛊的封印,娘只能狠心离开你,让莲心大师带你远走。这些年,娘每天都在想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
阿秀摇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过得很好,孙婆婆和林凡他们都很照顾我。娘,这些年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辛苦吧?”
女子叹了口气,牵着她的手走向莲心洞:“辛苦不算什么,只要封印不破,紫莲仙蛊就不会危害人间。只是……”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半个月前,万蛊窟被毁,地脉震动,这里的封印也松动了。仙蛊的戾气越来越重,娘快撑不住了。”
进入莲心洞,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内的石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照亮了中央的石台——石台上悬浮着颗紫色的莲子,被层淡淡的金光包裹着,正是紫莲仙蛊!而金光的来源,是贴在石台周围的八张黄符,符纸已经有些发黑,显然消耗了大量力量。
“这就是紫莲仙蛊?”阿秀看着那颗莲子,它安静地悬浮在金光中,表面的紫色纹路缓缓流动,像是有生命在呼吸。
“它是紫莲教用无数生灵炼制的邪物,”女子的声音带着凝重,“一旦破封,就会吞噬天下生灵的精气,化为灭世的灾难。当年你外婆就是为了阻止它,才与紫莲教同归于尽,如今……轮到我们了。”
阿秀注意到,女子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布条,隐约有血迹渗出。“娘,你受伤了?”
女子下意识地遮住手腕,勉强笑了笑:“只是被仙蛊的戾气所伤,不碍事。”
林凡和白灵这时也走进洞来,白灵看到石台上的紫莲仙蛊,脸色骤变:“不好!符纸的金光在减弱!仙蛊要破封了!”
果然,紫色莲子表面的纹路流动得越来越快,金光被挤压得越来越薄,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即将破裂的蛋壳。女子立刻从怀里掏出几张新的黄符,口中念念有词,试图加固封印。可符纸刚贴上去,就被仙蛊的戾气烧成了灰烬。
“没用的,”女子的脸色苍白如纸,咳出一口鲜血,“它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
她转向阿秀,眼神异常坚定:“双莲血脉是唯一能压制仙蛊的力量,娘需要你和我一起,用‘双莲献祭’彻底封印它。只是……这需要献祭我们的血脉之力,可能会……”
“我愿意!”阿秀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只要能阻止灾难,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凡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复杂:“阿秀,你想清楚,献祭血脉可能会……”
“我清楚,”阿秀回握住他的手,掌心的双莲玉佩传来温暖的力量,“但这是我们的责任,不是吗?”
女子欣慰地笑了,从怀中取出半块莲花玉佩,与阿秀的双莲玉佩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双莲合璧,血脉相融,以我之魂,封彼之恶——”
她的咒语刚念到一半,洞外突然传来震天的爆炸声,莲池的水面剧烈翻涌,粉色的莲花瞬间枯萎,变成了诡异的紫色!
影卫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惊恐:“姑娘!不好了!紫莲教的余党带着大批蛊虫冲进谷里了!为首的是……是那个假教主!”
阿秀和女子同时看向洞口,只见一个穿着紫衣的身影在紫色花海中缓缓走来,面容与女子一模一样,只是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她的身后,跟着无数只形态各异的蛊虫,黑压压的一片,将整个莲池都覆盖了。
“姐姐,妹妹来看你了,”假教主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快意,“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保住仙蛊吗?今天,我就要用它,让整个天下都变成紫莲教的乐园!”
石台上的紫莲仙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紫光,金光彻底破碎!紫色莲子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只蠕动的紫色虫头,发出刺耳的嘶鸣!
女子脸色骤变,将阿秀推向林凡:“带她走!快!”
阿秀却挣脱林凡的手,与女子并肩站在一起,双莲玉佩的绿光与女子手中的半块玉佩交织,形成道绿色的屏障,暂时挡住了仙蛊的戾气。“要走一起走!”
林凡看着她们决绝的背影,又看看洞外汹涌的蛊虫和即将破封的仙蛊,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他握紧短剑,对影卫们沉声道:“结阵!护住莲心洞!”
白灵则迅速从药囊里掏出所有的莲心草和清莲露粉末,开始调配最后的解药:“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拉上这些蛊虫垫背!”
紫莲仙蛊的嘶鸣声越来越响,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紫色的虫身渐渐显露。假教主的蛊虫已经冲到洞口,与影卫们的银盾碰撞,发出密集的响声。
阿秀看着身旁的母亲,突然想起守窟人说的话:“娘,双莲献祭……真的只能封印它吗?”
女子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变得坚定:“不……还有最后一种办法,只是……”
她的话被仙蛊的巨吼打断,紫色的虫身彻底破封而出,张开巨大的口器,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獠牙,直扑最近的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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