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泊的湖面在暮色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泽,淡紫、浅蓝、莹白的水汽在水面蒸腾,凝聚成鹿、鹰、鱼、蛇等生灵的形状,这些魂影在湖面追逐嬉戏,却总在靠近湖心时突然溃散,化作点点光粒沉入水中。阿芷踩着湖边的青石板,石板上的地脉纹呈现出网状的“魂脉纹”,纹路里流淌着与魂影相同的光泽,像无数条输送灵魂能量的河流。
“沈先生,这些魂影真的是地脉生灵的灵魂吗?”阿芷蹲在湖边,指尖触碰水面的瞬间,一只水汽凝聚的小鹿魂影凑了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指尖,接触处泛起温暖的光。她的布包里,那块净化后的息石此刻微微发烫,石体的细孔中渗出金色的能量,融入湖水中,让溃散的魂影光粒重新凝聚,组成只巴掌大的雀鸟。“知微堂的牧民说万灵泊的地脉是‘魂归海’,所有在地脉中逝去的生灵,灵魂都会在这里聚散,等待轮回,是不是真的呀?”她的布包里多了块半透明的“魂晶”,是刚才从湖心方向漂来的,晶体里包裹着团模糊的光影,像只蜷缩的小兽,光影边缘不时闪过黑色的丝缕,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
沈清和正用星脉珠检测魂影的能量波动,珠体悬在湖面上方,投射出的光谱图上,魂影的能量峰本该稳定柔和,此刻却在高频震荡,峰底还拖着条黑色的尾迹——是被污染的灵魂能量。他的披风里,那株扎根息石的和鸣花幼苗此刻漂浮在水面,根系在水中舒展,像张细密的网,将溃散的魂影光粒轻轻兜住,重新编织成形。“是真的,”他指着湖心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黑色的光,与魂晶里的黑丝同源,“守陵人在昆仑墟的陶俑里见过记载,万灵泊是‘灵魂中转站’,湖心的‘聚魂晶’负责稳定灵魂能量,让它们有序轮回,可现在聚魂晶被污染了,才让魂影无法靠近,只能在湖边溃散。”他将阿芷捡的魂晶放在幼苗旁,晶体里的小兽光影突然躁动,黑色丝缕在幼苗的绿光中剧烈挣扎,却被渐渐剥离。
江叙白举着玄鸟令牌站在湖岸的礁石上,牌面的息脉纹在暮色中延伸,与水面的魂脉纹连接,形成道金色的光桥,光桥上的魂影明显稳定许多,不再轻易溃散。他指尖划过令牌的光纹,光桥突然分出无数支线,像树枝般伸向湖面,将濒溃散的魂影轻轻托住。“污染聚魂晶的是‘噬魂雾’,”他盯着湖心的黑色漩涡,“这雾气能蚕食灵魂能量,让魂影失去形态,比戾影瘴更阴毒,而且……它带着分脉教的气息,却比之前的咒术更精纯,像是有人完全接纳了负面能量。”
萧既明扛着柄用万灵泊湖泥与魂晶碎片混合打造的长勺,勺头的纹路能与魂影产生共鸣,舀起湖水时,会将其中的黑色丝缕过滤掉,留下纯净的魂脉能量。“知微堂的牧民说,”他往嘴里塞了块用通窍泉水和面做的饼,饼渣掉进湖里,被只魂影鱼吞下,鱼影瞬间变得凝实了些,“万灵泊的‘轮回花’只在聚魂晶周围开放,花瓣能驱散噬魂雾,可惜最近花开得越来越少,花蕊都变成了黑色。”他从背篓里掏出个玉制的“养魂瓶”,瓶身刻着摇篮状的纹路,“牧民说这瓶能暂时收容受污染的魂影,等聚魂晶净化了,再把它们放出来。”
云织雾正用祖父手札记录魂脉纹的流动轨迹,手札的空白页上自动浮现出湖心聚魂晶的剖面图:晶体内的灵魂能量本是七彩的漩涡,现在却被黑色的噬魂雾包裹,像层硬壳,将七彩能量锁在里面,只有偶尔的裂缝会泄出丝缕纯净光芒,化作漂向岸边的魂晶。“噬魂雾的核心就在聚魂晶内部,”她指着剖面图上的黑色内核,“是有人用自己的负面情绪喂养了它,让它与聚魂晶共生,现在想剥离,就得先安抚那股情绪。”她将手札放在湖面上,手札的光与湖心漩涡产生共鸣,显露出段模糊的记忆——个穿着分脉教服饰的人影,正将块黑色晶石按在聚魂晶上,嘴里喃喃着“只有消散才不会痛苦”。
话音未落,万灵泊的湖面突然掀起巨浪,黑色的噬魂雾从湖心漩涡中喷涌而出,像条巨大的墨色章鱼,触手般的雾气朝着岸边的魂影抓去。被触碰到的魂影瞬间变得黯淡,挣扎着溃散成光粒,黑色丝缕则像寄生虫般,顺着光粒沉入湖底,壮大漩涡的能量。
“快用养魂瓶!”萧既明立刻挥动长勺舀起湖水,养魂瓶对着濒溃散的魂影,瓶口释放出柔和的白光,将魂影连同黑色丝缕一起吸入瓶中。瓶内的摇篮纹亮起,黑色丝缕在白光中被慢慢分解,魂影则在瓶底安静下来,像进入了安稳的梦乡。“瓶里的轮回花粉还能起作用!”他大喊着,将净化后的魂影从瓶中放出,它们立刻化作道流光,冲向湖心的漩涡,试图冲击黑色外壳。
阿芷突然发现,和鸣花幼苗的根系正在编织张巨大的绿网,网眼处的魂影光粒凝聚成道光柱,直指聚魂晶的黑色外壳。她立刻抱起幼苗走向光桥,根系在她身后延伸,绿网随着她的脚步向湖心推进,所过之处,噬魂雾的触手纷纷消融,露出下面纯净的魂脉能量。
“是分脉教最后那个人的执念!”阿芷看着绿网映出的记忆碎片,那人的亲人曾在地脉失衡中逝去,他无法接受灵魂轮回的痛苦,才想用噬魂雾让所有魂影彻底消散,“他以为这是解脱,却不知道魂影的溃散比轮回更痛苦!”
江叙白的玄鸟令牌化作道七彩光箭,顺着绿网的光柱射向聚魂晶,光箭穿透黑色外壳的瞬间,晶体内的七彩能量突然爆发,与绿网的光柱产生共鸣,在外壳上炸出个缺口,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正是分脉教最后那位教徒,他的身体已经半透明,正被噬魂雾一点点同化。
“你看!”阿芷指着缺口处飘出的魂影,那是他逝去的亲人,正对着他温柔地微笑,“轮回不是终点,是重逢的约定啊!”
沈清和的和鸣花幼苗突然飞至缺口处,绿网与聚魂晶的七彩能量融合,形成个巨大的光茧,将人影与噬魂雾包裹其中。光茧内,黑色丝缕在绿光与七彩光的交替作用下,渐渐转化为柔和的白色能量,融入人影的身体,让他半透明的形态重新凝实。
那人影在光茧中缓缓睁开眼,看着亲人的魂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聚魂晶上,黑色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下面璀璨的七彩晶体。“我错了……”他伸出手,与亲人的魂影相触,两者的指尖同时泛起白光,“痛苦也是记忆的一部分,该记住的不是失去,是曾经拥有啊……”
当最后一丝噬魂雾被净化,湖心的漩涡变成了七彩的光轮,聚魂晶悬浮在光轮中央,不断释放出柔和的能量,将湖面上的魂影一一包裹,送往轮回的通道。万灵泊的湖面恢复了平静,水汽凝聚的生灵魂影在光轮的照耀下,自由地嬉戏追逐,再也不会溃散。
分脉教的最后那位教徒站在光轮旁,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与亲人的魂影并肩走向光轮深处。“谢谢你们让我明白,”他的声音在湖面回荡,“真正的守护不是消除痛苦,是带着回忆勇敢前行。”
萧既明将养魂瓶里最后一只魂影放出,它欢快地冲向光轮,化作颗明亮的星子,消失在光晕中。他笑着说:“这下好了,万灵泊的轮回总算通畅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魂影迷路了。”
云织雾将魂晶的碎片撒向湖面,碎片在水中溶解,让魂脉纹的光泽更加明亮,像无数条闪烁的银河,连接着湖岸与湖心的光轮。祖父手札的剖面图上,聚魂晶的七彩能量正在均匀地流淌,滋养着每一个经过的魂影。
阿芷望着湖心的光轮,和鸣花幼苗的叶片上,此刻映出无数灵魂轮回的画面,有欢笑,有泪水,有离别,有重逢。“聚魂晶说,”她轻声说,“每段记忆都值得被珍藏,每一次轮回都带着希望。”她看向万灵泊的西方,那里的地平线与天空相接处,泛着层淡淡的霞光,霞光中隐约能看到座漂浮的岛屿,岛屿周围的空气扭曲着,像被什么力量托举在空中。
“知微堂的星象师说,”萧既明指着漂浮岛的方向,“那边是‘悬空岛’,地脉能量能让岛屿摆脱地心引力,岛上的‘定岛石’是能量核心,最近岛屿的位置总在偏移,怕是定岛石出了问题。”
阿芷握紧手中的和鸣花幼苗,感受着根系传来的灵魂能量脉动,她知道,无论下一站是悬空岛,还是更遥远的地方,只要记得万灵泊的魂影语,记得聚魂晶的包容,就能明白:所有的失去都是暂时的告别,所有的痛苦都是成长的印记,就像这湖面的魂影,无论聚散,都藏着生命最温柔的韧性。
万灵泊的暮色渐渐变浓,湖心的七彩光轮在夜空中闪烁,像大地睁开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每一个灵魂的轮回。水汽凝聚的生灵魂影在光轮周围跳起欢快的舞蹈,它们的欢声笑语与湖面的波光交织,像在哼一首关于重逢的歌谣,歌声里,痛苦被抚平,记忆被珍藏,所有的故事都在轮回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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