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老人吸引过去,暂时忽略了陈青山。
老郑趁机一把将陈青山拉到自己身后,对着翻译赔笑道:“老总息怒,这小子是我侄儿,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吓傻了。证件…可能逃出来时弄丢了。您看,他就是个修表的穷学徒,身上啥也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陈青山把铜牌收起来,同时看似不经意地用脚轻轻踢了踢陈青山刚才塞信封的座椅位置,眼神里藏着提醒。
趁着混乱,陈青山迅速将铜牌塞回口袋深处,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的冰凉。
日本兵显然对陈青山这个“穷学徒”失去了兴趣,又嫌恶地看了一眼还在呻吟的老人,骂骂咧咧地推搡着翻译,继续往前检查去了。
危险暂时解除,陈青山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棉袄,冷风一吹,冻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感激地看了一眼老郑和那位咳嗽的老人。老人对上他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眼神复杂,似乎包含着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裹紧破大衣,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只想当个不起眼的过客。
火车在漆黑的雪夜里继续前行,单调的“哐当”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车厢里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婴儿的啼哭。
陈青山靠在冰冷的车壁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高度紧绷,毫无睡意。他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座椅缝隙,信封还在里面,心里稍稍安定。老郑默默地吸着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偶尔闪烁的烟头,在昏暗中亮起一点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当火车在一个小站短暂停靠时,车厢门被粗暴地拉开。一股更凛冽的寒气涌入,随之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笔挺日军军官呢子大衣、戴着白手套、佩着军刀的身影!他身后跟着两名持枪的卫兵,步伐整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军官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车厢,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胸前的名牌上刻着:中村健一。
整个车厢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连咳嗽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低着头,不敢与那冰冷的目光接触,生怕被盯上。
中村健一似乎对检查普通乘客没兴趣,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蜷缩的溃兵,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似乎在找什么人,或者只是例行巡视。他的皮靴踏在车厢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咔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陈青山的心上,让他心跳不断加速。
就在中村健一即将走过陈青山和老郑身边时,他手腕上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吸引了陈青山的目光——那是一块精致的西洋怀表!表链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微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更让陈青山心头一跳的是,那块怀表的秒针……竟然纹丝不动!它停在了一个刻度上,不再走动。作为一个对钟表极度敏感的修表匠,这个细节像针一样刺入他的眼帘,本能地让他想要上前修理。
中村健一似乎也察觉到了陈青山的目光,他脚步一顿,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陈青山!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直刺灵魂深处,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陈青山的心跳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是因为自己看了他的表,还是…他察觉到了座椅缝隙里的秘密?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腾,让他手心冒汗。
中村健一没有开口,只是居高临下地、带着审视和一丝玩味地看着陈青山。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老郑的身体也微微绷紧,夹着烟卷的手指停在了半空,显然也在警惕。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陈青山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就在他几乎要崩溃时,中村健一忽然抬起了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向陈青山,用生硬但清晰的中文命令道: “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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