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晚风卷着几分凉意。李莲花牵着忘尘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孩子温热的掌心,见前方女子脸上涂满狰狞血迹,他眼底掠过一丝温和的无奈,唇角弯起浅弧:“大晚上的涂成这样,若是撞见谁家孩童,可要吓坏人家了。”
那女子闻声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利刃,死死盯着李莲花二人,手迅速探向地面,一把攥住寒光闪烁的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全身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满是警惕。
李莲花并未上前,只是轻轻拉着忘尘往前挪了两步,声音依旧平缓:“苏姑娘,你本有一张清秀面容,何必用这血污糟蹋?去洗洗吧,瞧着也清爽些。”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女子眉头骤然拧紧,匕首握得更紧,语气里满是质疑与防备,仿佛李莲花是什么不怀好意的窥探者。
李莲花从袖中取出一方素色手帕,抬手递过去,动作从容:“擦擦脸吧,免得血污蹭到衣裳。至于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这事说来话长,眼下倒不是最要紧的。”
此时,一旁缩在角落的周有为终于从惊慌中缓过神,他扶着墙慢慢站起身,双腿还在微微发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是苏晚?”
苏晚猛地转身看向他,眼中寒光乍现,冷哼一声,声音里淬着恨意:“是我!当年你们害我娘亲惨死,今日我就要你们所有人,给我娘陪葬!”
“苏姑娘且慢。”李莲花及时抬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凉山下有一座孤坟,坟前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你难道不想让它有个正式的名字,让你娘能安稳长眠吗?”
苏晚闻言一怔,扭头看向李莲花,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困惑:“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莲花见她眼中多了几分探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座孤坟前,放着一个布偶,想来是你亲手送去的吧?我曾远远见过那布偶的模样,也听过旁人提及你母亲的事——她是个极温柔的女子,你眉眼间,和她有几分像。”
“你到底是谁?”苏晚的警惕并未消减,反而多了几分疑惑,眼前这人不仅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知晓母亲坟前的细节,绝非普通路人。
李莲花低头看了眼身旁的忘尘,又抬眼望向苏晚,眼神依旧温和:“我只是个路过此地的游医,恰好知道些过往罢了。”
两人交谈间,一旁的周有为悄悄挪动脚步,眼神不停瞟向门口,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悄悄往门口溜去,想趁机逃走。
可他刚摸到门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镇长带着几名官兵快步走进来,一把将他按住,周有为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官兵死死钳住,再也动弹不得。
苏晚看着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瞬间明白过来——眼前这游医早已安排好一切,就是为了堵住周有为的去路。
李莲花见镇长和官兵都到了,轻轻拍了拍忘尘的手,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得犹如春风拂过湖面,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十年前,王家村曾发生过一桩冤案,苏晚姑娘的母亲苏大娘,被人诬陷偷了官银,还遭人散播谣言,说她行为不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忘尘的手,目光始终落在苏晚身上,将十年前的真相一一铺陈开来。门外渐渐围拢了不少百姓,听到李莲花的话,都忍不住屏住呼吸,静静聆听。
直到李莲花的话音落下,屋内屋外一片寂静。
知晓当年事的百姓,脸上满是愧疚与叹息,他们早知道苏大娘母女是被冤枉的,却因畏惧王家村众人的势力,始终不敢多言。
而苏晚站在原地,眼眶渐渐泛红,积压了十年的委屈与痛苦在此刻爆发,母亲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可她心中的恨意并未完全消散。
“既然你知道所有真相,为什么要阻止我报仇?”苏晚猛地抬头,眼神死死盯着李莲花,语气里满是不甘,“最该偿命的人还没受罚,我凭什么不能动手?”
李莲花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怅然:“不是我拦着你,而是你娘在拦着你。那个你放在坟前的布偶,你就没有拆开看过吗?”
“布偶?”苏晚眉头紧锁,满心疑惑,“拆开布偶做什么?那是我留给娘亲的念想。”
李莲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几分:“十年前,你娘确实藏了钱,但那不是官银,而是你爹苏三石生前给你们母女留下的一笔财富。你娘知道自己和你孤儿寡母,在村里必然会遭人欺负,所以提前将钱藏在了安全的地方,而找到这笔钱的线索,就藏在那个布偶里。”
话音刚落,一旁的忘尘便从怀中抱出一个陈旧的布偶,迈着小步子走到苏晚面前,将布偶递了过去。
苏晚看着眼前的孩子,又看了看那熟悉的布偶,眼中闪过挣扎——一边是复仇的执念,一边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李莲花站在原地,暗中蓄力,他在赌,赌苏晚心中的柔软能战胜恨意。
片刻后,苏晚缓缓伸出手,接过布偶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摩挲着布偶粗糙的布料,眼神渐渐变得温柔,声音带着哽咽:“是他们……是王家村的人害死了娘亲,他们不仅抢了钱,还毁了娘亲的名声……”
李莲花见她情绪稍有平复,轻轻点头,伸手拉住走回自己身边的忘尘,嘴角上扬,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眼中满是欣慰。
这世间最动人心的,莫过于财帛二字,更何况是一笔足以让人衣食无忧的财富。
旁人不知道的是,当年逼迫苏晚母女的,何止周有为等五人,而是王家村整整三百余口。
最初,他们只是在苏三石的带领下抢劫,尝到打劫的甜头后,从一开始的惶惶不安,渐渐变得贪婪无度。
他们不知道,自己抢走的,其实是苏三石特意留下的一部分财富——苏三石早就料到自己死后,妻儿会遭人觊觎,所以故意拿出一部分钱,想喂饱村民的胃口,让他们放过苏晚母女。
可人性的扭曲,永远超出想象。那笔财富不仅没让村民满足,反而让他们更加贪婪,迫切地想要得到更多,甚至编造出“苏大娘偷官银”的谣言,还散播她行为不检点的坏话,只为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将她彻底逼死,好抢走更多财物。
夜色渐深,李莲花牵着忘尘的手,走在回莲花楼的路上。青石板路被月光照亮,映出两道拉长的身影,月亮的投影在石板上轻轻晃动。
李莲花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圆月,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这世间的人性,终究是经不起考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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