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咱们说到，慕容栖霞与萧明晖在东越快刀斩乱麻，清理门户，建起武林盟东越分舵，留下精锐，安排妥当；
这才与萧归鹤携冯罡、碧珠及阿湖、阿泉、阿谭等二十余名鹤影卫好手，扮作商旅，自笠泽湖登船，沿那景武大运河南下，直奔南唐而去。
今儿个咱们就讲，这船队南下第一程，便在那运河险要处——惊涛驿，遭了埋伏！
水鬼凿船，毒虫袭甲，死士登舟，一场恶战在月黑风高中骤然爆发！
话说慕容栖霞一行人乘的是月湖山庄特制快船，船体包着铁梨木，吃水浅而稳，专为内河疾行。
船行在景武运河上，但见两岸稻桑渐稀，丘陵起伏，水势也急了些。
慕容栖霞独立船头，黛青披风在带着水腥气的河风里翻卷。
她手中紧攥着那封自清溪镇得来的密信残篇，目光却投向南方水天苍茫处。
萧归鹤换了深蓝箭袖袍，来到她身侧：
“前面水势转急，已近惊涛驿。那是前朝所建旧驿，把着运河一处窄湾，如今荒废，水急多暗漩，行船至此多要缓一缓。此地两不管，最易生事。”
慕容栖霞将密信仔细收起，眉间未展：“漕联的巡哨船过去半个时辰了，未见折返。吩咐下去，人不解甲，箭不离手，尤其留神水下。冯罡何在？”
“正在查验船底，鹤影卫皆已就位。”萧归鹤目光扫过船上。
阿湖、阿泉、阿谭等二十余名鹤影卫精锐，个个眼神锐利，暗藏兵刃。
碧珠一袭墨色劲装，静立慕容栖霞身后半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渐暗的河面与两岸。
“归鹤，我让阿志他们从陆路直插望月山，此计虽险，却是眼下最稳妥之法。”慕容栖霞低声道。
“我明白。万鎏要盯，只会盯着你我这条明船。阿志五人由司马炎亲挑的老手护送，走月神教暗线，昼伏夜出，反比咱们安全。赤耳的鼻子更是保障。”萧归鹤顿了顿。
他又道：“只是此番南下，前路必多凶险。现在比起前一程，多了碧珠随行，倒是多了一重保障。”
慕容栖霞颔首，不再多言。
她知碧珠武功诡异狠辣，尤擅近身刺杀与护卫，此番随行，正为应对这般险恶局面。
夜色如墨，船泊惊涛驿。
废弃栈桥在月光下如巨兽枯骨，两岸山崖逼仄，风声过隙，发出呜咽怪响。
船刚下锚，碧珠耳尖微动，低喝一声：“水下有物！”
话音未落——
“嗤嗤嗤嗤！”
十数道乌光自右舷水下激射而出！
非箭非镖，竟是活物，细长黢黑，甫沾船板便弹动扑人，口器开张，腥气扑面！
“是铁线蚂蟥！带毒的！”冯罡怒吼。
他急将刀面一横，如铲般将数只毒虫撬起，甩入河中。
那虫在半空中爆开，黄绿浆液溅落处，船板立时冒起青烟，滋滋作响！
鹤影卫皆是百战精锐，虽惊不乱，或引火焚烧，或以浸了油的布帛拍打，舱面一时噼啪乱响。
混乱间，船底传来密集的凿击声，又急又狠，绝非寻常。
速度极快，方位刁钻，绝非寻常水鬼。
“下水！”冯罡抓起分水峨眉刺，率四名好手跃入漆黑河面。
水下顿时暗流翻涌，血色泛上。
未等众人喘息，岸边乱石与废驿残垣后，鬼魅般冒出二十余道黑影！
全身紧束水靠，手持分水刺、短叉，涉水无声，速度奇快，呈钳形直扑客船！
更有七八人足尖连点水面，借浮木残骸之力，几个起落便已逼近船舷。
轻功之高，骇人听闻！
“是死士！放箭！”萧归鹤令下。
鹤影卫张弓劲射，箭如飞蝗。
几名死士应声落水，但余者悍不畏死，竟以同伴尸身为盾，强行突进，甩出飞爪勾船，猿揉而上！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同时动了！
银雪剑出鞘，如月下崩雪，清冷光华掠过，最先登船三人咽喉绽血，踉跄坠河。
承影剑后发先至，势沉如山，将两名侧袭死士连人带兵器劈飞。
甲板顿成修罗场！刀光剑影与分水刺寒芒绞作一团。
死士武功狠辣，招招搏命，更兼彼此呼应，竟将人数占优的鹤影卫逼退半步！
碧珠始终未离慕容栖霞三步之外，此刻见两名死士自桅杆阴影处诡异扑下，直取栖霞后心。
她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双手在袖中一探一扬。
“咻！咻！”
两枚乌黑细针无声射出，正中那两名死士眉心！
那二人身形在半空一僵，连惨叫都未发出，便直挺挺坠入河中，眉心一点黑痕迅速扩散。
碧珠出手，快、准、诡，防不胜防。
慕容栖霞剑光如织，心思电转。
她敏锐察觉，这些死士虽一同攻杀，但细微处竟有分别：
约半数死命向她与萧归鹤冲来，另一半则更多试图冲击舱门——仿佛并非全然同路！
“护住舱门！他们要毁证物！”她清叱一声，剑势陡展，“霞光剑法”云霞初现，光幕如织，将三名扑向舱门的死士卷入。
萧归鹤心领神会，剑势横扫，替她挡开侧翼之敌。
冯罡此时已解决水下之患，浑身浴血攀回船上，见状怒吼加入。
生力军一到，鹤影卫阵线稳住，开始反击。
死士首领见势不妙，尖厉呼哨。
残余者毫不恋战，纷纷跃水遁走，来得迅猛，退得干脆。
河面重归死寂，血腥扑鼻。
甲板倒下七具死士尸首，鹤影卫三人重伤，五六人挂彩。
冯罡臂上深口，草草包扎。
“追不追？”冯罡喘问。
“穷寇莫追，谨防调虎离山。”慕容栖霞还剑入鞘，目光落向船边。
一名被萧归鹤刺中大腿、未及遁走的黑衣头目，正挣扎欲爬向船舷。
冯罡抢上拖回，卸了下巴，果在齿间发现毒囊。
慕容栖霞上前，喂他服下陆蝉特制解毒丹，点穴吊命。
“谁派你的？‘南主’欲在望月山如何？”她蹲身直视。
那头目咧嘴，血沫溢出，眼神疯狂：“南主……神威……岂是你们……能懂……沧澜佩……必归主上……望月山……旧债血偿……所有人都要……陪葬……”
“望月山有何旧债？”萧归鹤沉声问。
“山……二十年前……怒涛……海神……”头目瞳孔涣散，丹药压不住体内霸毒，他瞪大眼，喉中挤出最后碎音：“教主……也……要你……‘霞光’……死……”
话音戛然而止，头目身躯剧抽，迅速僵直，皮肤泛起青黑。
“教主……霞光……”萧归鹤缓缓重复，看向慕容栖霞。
慕容栖霞面色沉静如水，眸光深处寒冰凝结。
最后那模糊两字，她听清了。
方云舒不仅知她动向，更将“霞光”与她关联。
此番袭击，既有万鎏灭口阻路之兵，亦有方云舒索命探查之人。
两股暗流，已在这惊涛驿下汇作一处。
碧珠悄无声息地拭去指尖沾的些微毒血，站回栖霞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河面。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查验船损。”慕容栖霞起身，声音冰寒，“冯罡，给你半个时辰。时辰一到，无论修否，拔锚启程。我们不停了。”
“遵命，师父。兄弟们的伤，船底凿痕……”
“重伤者妥善安置，能动的都动起来。船若沉不了，就拖着走。”慕容栖霞打断，目光投南，“我们慢不起，望月山更等不起。阿志他们，须比咱们更快抵达。”
她走回船头，迎风而立。
萧归鹤默默来到身旁，碧珠如影随形。
“传信沿途月心客栈所有暗桩，”她低声，字字如铁，“不惜代价，确保阿志他们那一路万无一失，最快赶到总栈。再以你名，传讯月湖山庄，让我阿爹……早做防备。”
萧归鹤握她冰凉的手：“放心。”
慕容栖霞回握，用力点头。
半个时辰后，伤痕累累的快船再斩墨黑河水，向南疾驰。
夜色浓稠如血垢，而船头那抹黛青身影，笔直如剑，身后一左一右，一蓝一墨两道身影，如最坚实的屏障。
这正是：
分舵初定即南征，惊涛夜泊杀机横。
水鬼毒虫袭暗夜，死士分波现狰狞。
碧针出手鬼神惧，旧债血仇言未明。
双魔合流势已成，孤舟勇闯迷雾城。
列位看官，慕容栖霞这南下第一程，便遭如此凶险埋伏！
水陆并袭，死士搏命，碧珠护卫，辣手除敌，更从敌人口中逼出“教主”、“霞光”之语，显见那海神教圣子方云舒与“南主”万鎏，已然联手，布下天罗地网！
慕容栖霞当机立断，带伤闯关，全速南下。
那先遣的五名月影卫少年与灵犬赤耳，能否平安抵达望月山？
慕容金梧接到警讯，又将如何应对？
这南下之路，前方还有多少埋伏等着他们？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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