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大门敞开着。
风灌进来,把地上的那些弩机吹得呜呜作响。
萧瑀被两个锦衣卫架着胳膊,两只脚拖在地上,官靴蹭掉了后跟。
他没有喊冤。
在那五百具强弩面前,喊冤就是个笑话。
他只是死死盯着龙椅上那个正在喝茶的皇帝,眼珠子往外凸,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风箱声。
李世民没看他。
李世民放下茶盏,指了指站在大殿中央的叶长安。
“长安。”
“臣在。”
“这地上的帽子太少。”
李世民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既然要扫,就扫干净点。”
“别留灰。”
叶长安咧嘴一笑。
他走到御阶的一侧,那是平时给起居郎记录帝踪的位置。
他一屁股坐下,把怀里那本记满了名字的册子摊开。
朱笔在指间转了一圈。
“好勒。”
叶长安清了清嗓子。
大殿里瞬间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刚才那些跟着萧瑀跪地磕头的官员,此刻一个个把头埋进裤裆里,恨不得自己变成地砖缝里的一只蚂蚁。
“御史中丞,郭怀仁。”
叶长安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郭怀仁跪在地上,身子猛地一抽。
他抬起头,脸上全是鼻涕眼泪。
“世子!下官……下官也是被蒙蔽的啊!”
郭怀仁膝行两步,想要去抱叶长安的大腿。
“下官不知道那是弩!下官以为那是……那是……”
“以为那是大白菜?”
叶长安也没躲,只是拿朱笔在郭怀仁的名字上画了个叉。
“贞观十八年六月,弘文馆扩建,你那小舅子的石材铺,溢价三成供货。”
叶长安头都没抬。
“这笔钱,最后进了你在平康坊那两处宅子的账上。”
郭怀仁张大了嘴。
“带走。”
长孙冲挥了挥手。
两个锦衣卫上来,一人一只胳膊,像拖死狗一样把郭怀仁拖了下去。
“不!冤枉!陛下……”
声音消失在殿门外。
叶长安翻了一页。
“吏部员外郎,赵四。”
人群里一个瘦小的官员噗通一声瘫在地上。
“臣……臣在。”
“你也跪了?”
叶长安看着他。
“臣……臣知罪。”
赵四哆嗦着去摘头上的乌纱帽。
“你那罪不在跪。”
叶长安指了指账册。
“你那罪在眼瞎。”
“兵部拨给边关的棉衣,你批给弘文馆做长衫。”
“这大冬天的,读书人穿绫罗绸缎在屋里烤火,边关的弟兄穿着单衣在雪地里巡逻。”
叶长安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碴子,砸在人脸上生疼。
“你这官,当得有点缺德。”
“拖下去。”
又是两个锦衣卫上前。
摘帽,扒袍,拖人。
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心寒。
叶长安就像个阎王爷手底下的判官。
他念一个名字。
大殿里就少一个人。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朝堂,空了一半。
地上扔满了乌纱帽。
还有几只刚才挣扎时踢掉的官靴。
剩下的官员站在原地,两股战战。
这里面有真的清流,也有还没来得及站队的滑头。
唐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他看着那个坐在案几后只有十六岁的少年。
以前觉得这是个纨绔。
现在看,这是把杀人的刀。
而且是快刀。
不讲情面,不听解释,只看账本。
“还有吗?”
李世民问了一句。
叶长安合上账册。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咔吧咔吧响。
“剩下的,都是些小鱼小虾。”
叶长安把册子往袖子里一揣。
“水至清则无鱼,留几个给御史台那帮新人练练手。”
李世民点了点头。
这时候,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是战马。
是拉货的大车。
郭开山大步走进来,身上还沾着没化开的雪。
他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报!”
郭开山把布袋子往地上一扔。
哗啦。
袋口散开。
金灿灿的金条滚了出来,在大殿的地砖上撞出清脆的响声。
“神武军已查抄萧府、孔府。”
郭开山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陛下,发财了。”
“光是萧家地窖里的现银,就装了一百二十车。”
“还有孔家。”
郭开山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晃得叮当响。
“那老夫子书房的夹层里,藏着的地契,铺开能把朱雀大街盖满。”
大殿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百二十车现银。
这够大唐再打两次高句丽。
够给全军将士发三年的双饷。
这帮平日里哭穷、喊着要节俭的“圣人门徒”,家里竟然富得流油。
李世民看着地上的金条。
他笑了。
笑得有些冷。
“好一个两袖清风。”
“好一个圣人教化。”
李世民站起身。
他走到御阶边缘,看着底下那些脸色苍白的幸存者。
“既然萧爱卿和孔爱卿这么有钱。”
“那就都充公吧。”
李世民一挥袖子。
“这笔钱,一半入国库,一半入内阁。”
“用来修路,建学堂。”
“叶长安。”
“臣在。”
“以后六部的折子,先送内阁票拟,再呈上来。”
李世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殿。
“这朝堂空了点,过两天开恩科,补上。”
“这次的主考,你来定。”
这是一锤定音。
把这大唐的半壁江山,交到了这个少年手里。
也是把这满朝文武的生杀大权,交到了内阁手里。
叶长安拱手。
“臣,遵旨。”
退朝的钟声响起。
比往日沉闷。
百官低着头,倒退着往外走。
没人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生怕引起那个少年的注意,被叫回去再查一遍账。
叶长安没走。
他站在大殿门口,看着那些被押解出宫的囚车。
萧瑀被塞在一辆囚车里。
头发散乱,官袍被扯烂了,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囚车经过叶长安身边时。
萧瑀猛地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像是要滴出血来。
“叶长安!”
萧瑀抓着囚车的木栏杆,指甲崩断了,血蹭在木头上。
“你今日坏了规矩!”
萧瑀的声音嘶哑,像是破锣。
“你用刀笔杀人,把这官场变成了屠宰场!”
“你等着!”
萧瑀把脸贴在栏杆上,唾沫星子喷出来。
“这大唐的世家杀不绝!”
“来日,必有人用同样的手段杀你!”
“必有人拿着你的账本,要你的命!”
叶长安面无表情。
他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上的褶皱。
“萧大人,小子知道世家杀不完,但是小子可以撅了你们世家的圣地。”
叶长安嘴巴张开说了个‘孔’字。
萧瑀脸色瞬间煞白,大喊道:“叶长安,你怎敢,那是文道命脉,叶长安,你必然是千古罪人!是万古不易的罪人!”
囚车咯吱咯吱地往前走。
骂声在宫墙间回荡。
“世子爷。”
郭开山站在旁边,手按着刀柄。
“要不要我去把他的舌头割了?”
叶长安摇了摇头。
他看着囚车消失的方向。
“不用。”
叶长安弹了弹袖子上的灰。
“让他喊。”
“只有弱者,才会在死到临头的时候讲规矩。”
叶长安转过身,看着那巍峨的太极殿。
“我爹教过我。”
“只要手里的刀够快,规矩就是我定的。”
叶长安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
那是早朝前没吃完的。
咔嚓。
咬了一口。
“这苹果有点酸。”
叶长安嚼着果肉,往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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