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茜的假期如期而至。
她没有选择常规的旅游线路,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心情,踏上了前往藏地的旅程。飞机降落在那座着名的日光之城,她适应了两天高原反应后,便租了一辆车,开始了随心所欲的自驾之旅。她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跟着感觉走,沿着蜿蜒的公路,穿过广袤的草原,翻越巍峨的雪山,路过碧蓝如镜的圣湖。
她拜访了香火鼎盛的寺庙,看着虔诚的信徒五体投地,感受着信仰的力量;她混入热闹的集市,听着听不懂的藏语吆喝,品尝着地道的酥油茶和糌粑,尽管肠胃有些不适,却也乐在其中;她也在荒无人烟的山坡上独自静坐,看着鹰隼在湛蓝的天幕下盘旋,感受着天地之辽阔与自身之渺小。
旅途的后半程,她无意中拐下主路,沿着一条颠簸的土石路,深入了一片更为偏僻的区域。导航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作用,全凭路牌和偶尔遇到的当地人的指引。不知开了多久,就在她几乎以为要迷失方向时,一个依山傍水、宁静祥和的小村落出现在眼前。
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白色的藏房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坡上,经幡在房顶和山口随风飘扬。时近黄昏,金色的阳光洒在村落和远处的雪山顶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几缕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牛粪燃烧的味道和泥土的芬芳。
谭茜被这份与世隔绝的宁静打动了,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晚。村子里只有一家简陋的家庭旅馆,由一对热情的藏族老夫妇经营。安顿下来后,她拿着相机,在村子里随意漫步。
就在村口那棵巨大的、挂满经幡的杨树下,她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用一把小刀专注地削着一块风干的牦牛肉。她穿着厚重的赭石色氆氇藏袍,头发编成无数细辫盘在头顶,戴着当地特色的头饰,身形在宽大的袍子下依然能看出几分婀娜的曲线。
谭茜起初并未在意,只是觉得这背影透着一股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娴熟与安静。她举起相机,想拍下这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
就在这时,那女人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谭茜的心跳,在那一刻仿佛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张……很特别的脸。双颊有着明显的高原红,皮肤因长期暴露在强烈的紫外线下而显得有些粗糙干燥,眼角也带着细微的、因适应强光和生活艰辛而产生的纹路。乍一看,与村里其他劳作的妇女并无太大区别。
但是,那张脸的底子,却依稀可见惊人的精致。高挺的鼻梁,优美的唇形,尤其是那双眼睛——尽管此刻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疑惑和惯有的疏离,但那眼眸的形状,那瞳孔的颜色,那深藏在眼底、即便被风霜磨损也难以完全掩盖的独特神采……
谭茜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脑!
像!太像了!
她在王凯的手机里、书房、卧室里,见过无数张刘佳佳的照片。从青涩的军装照,到温婉的生活照,再到后来风情万种的便装照……那张美丽的面孔,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而眼前这个女人,尽管肤色、打扮、气质都与照片上那个光彩照人的刘佳佳相去甚远,但那五官的轮廓,那骨子里的韵味……尤其是那双眼睛!
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而刘佳佳(刘影)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冲锋衣、戴着遮阳帽、拿着相机的都市女孩,眼中只有一丝被打扰的淡然。
她确实没有认出谭茜。当年在东欧,她只在王凯和谭茜被设计后,与她坦白的的那个视频里,带着怒气和苦涩的情绪见过谭茜哭泣的、青涩的脸庞。如今几年过去,谭茜早已褪去稚嫩,出落得成熟干练,气质大变。加之她此刻全副武装的游客打扮,与当年视频里那个无助少女的形象判若两人。在刘佳佳心里,那个女孩或许早已消失在王凯的生活里,或者与王凯有了她不愿深想的结局,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世界屋脊的偏僻角落再次相遇。
她只是对着这个盯着自己看的陌生游客,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又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削着手中的牦牛肉干,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谭茜的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不能打草惊蛇!她知道刘佳佳的能力,一旦让她察觉到异常,她可能会立刻消失,就像之前一样,再无踪迹。
她深吸了一口高原清冷稀薄的空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符合游客身份的好奇笑容,走上前去,用尽量自然的语气搭话:“您好,打扰了。我是来旅游的,看您削牦牛肉干很熟练,是本地人吗?”
刘佳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用没有丝毫藏地口音的流利汉语淡淡回应:“算是吧。”
声音!谭茜的心又是一紧!这声音虽然因为环境和心境的变化,比记忆中和想象中要低沉、沙哑一些,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沧桑,但那基本的音色……不会错!
“哦,我看您不太像……”谭茜状似随意地闲聊,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寻找着确认的方法,“您的汉语说得真好。”
“用心学,就会了。”刘佳佳的回答依旧简短而疏离,带着明显的拒绝深入交流的意味。
谭茜不气馁,她假装对牦牛肉干感兴趣,蹲下身,指着肉干问道:“这个……好吃吗?在哪里可以买到?”
借着蹲下的动作,她拉近了距离,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女人的侧脸轮廓,看到了她脖颈与耳后的连接线,看到了她握着刀的手指——虽然粗糙了些,但骨节匀称,修长有力。
是她!一定是她!谭茜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种由无数细节堆砌起来的熟悉感,以及内心强烈的直觉,都在向她呐喊:眼前这个看似普通藏家妇女的女人,就是王凯寻找了数年、魂牵梦绕的妻子刘佳佳!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谭茜,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发麻。她强忍着立刻掏出手机给王凯打电话的冲动,知道现在绝不是时候。
她又随意问了几个关于村子、关于风景的问题,刘佳佳都只是简短地回答,甚至偶尔只是摇头或点头。谭茜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屏障,那是不愿与外界过多接触的自我保护。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也怕引起对方的怀疑,谭茜适时地站起身,笑着道谢:“谢谢您,不打扰您了。这里的风景真美,我再去别处转转。”
刘佳佳依旧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看她。
谭茜转身,保持着正常的步速,沿着村中的小路向前走,回到暂时落脚的家庭旅馆向那对老夫妻询问刘佳佳的情况,得到大约半年前她才来到这里的消息,愈发的确定她就是刘佳佳!
谢过老夫妻后,她走到外面,东拐西拐,确认自己完全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她才猛地靠在旁边一堵粗糙的石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旁边只有几间废弃的牛棚,没有人。
不再犹豫!她颤抖着手,从随身背包里掏出手机。幸运的是,这个偏僻的村落虽然信号微弱,但并非完全没有。她找到那个刻在心底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等待音每响一下,都像重锤敲在她的心上。
琴岛,王凯正在召开一个重要的项目会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本不想理会,但瞥见屏幕上闪烁的“谭茜”两个字,想到她正在高原旅行,心中莫名一动,对与会人员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手机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喂,谭茜?玩得怎么样?高原还适应吗?”他接起电话,语气带着惯常的温和与关心。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谭茜压抑不住激动、甚至带着哭腔的、急促而颤抖的声音:
“王大哥!我……我找到她了!我找到佳佳姐了!”
王凯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会议室外的走廊空旷安静,谭茜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撞击着他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佳佳姐!刘佳佳!我找到她了!就在藏地的一个小村子里!我确定就是她!虽然她变了很多,穿着藏族的衣服,皮肤也黑了糙了,但我认得出来,一定是她!”谭茜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她好像在这里住了很久,化名‘刘影’,村里人都认识她!王大哥,你快来!我怕……我怕她又要走!”
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王凯这些年筑起的所有心理防线。那深藏的颓然、无力、绝望,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心脏疯狂地跳动,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有些发烫,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他的佳佳,还活着!就在那片他曾经觉得或许她会去的纯净土地上!
“地址!把具体地址发给我!立刻!马上!”王凯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命令。
“好,好,我微信发你定位!这里信号不好,我是在一个角落才打通电话的。王大哥,你快点来!我……我会尽量在这里守着,不让她发现异常。”谭茜的声音也带着颤音,但努力保持着冷静。
“等我!谭茜,谢谢你!一定要等我!”王凯说完,不等谭茜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却无法平复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心情。他看了一眼会议室的方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电梯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决绝:
“立刻!给我订最快一班飞往藏地的机票!不管什么舱位,越快越好!取消我未来三天所有的安排!立刻!”
他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如同他此刻的心跳。去机场的路上,他收到了谭茜发来的微信定位,一个非常具体的、位于藏地深处的小村落坐标。
他看着那个闪烁的光点,眼眶瞬间红了。
佳佳,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汽车汇入车流,朝着机场方向疾驰而去。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高原村落,夕阳正缓缓沉入雪山背后,将天地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毫不知情的刘佳佳,削完了最后一块牦牛肉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自己那间简陋的小石屋走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孤单而坚韧。
命运的齿轮,在经历了漫长的错位与停滞之后,终于再次发出了沉重的、即将严丝合缝的转动声。
重逢的序幕,已然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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