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湾地下指挥中心，凌晨两点四十分。
真寻站在指挥台台前，数十块屏幕环绕在她周围。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每一行代码都在实时更新。
文森坐在指挥台前，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他盯着中央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卡莫纳地图的三维地图。三个属于沉船湾势力的地图区域用红色标注：瓜雅泊感染区、矿区实验室、黑门实验室。
真寻的手指在空中划动，调出第一组数据。
“过去七十二小时，这三个地图的玩家冲突强度下降了百分之六十。”
他放大瓜雅泊感染区的热力图。原本密集的红色光点现在稀疏了很多，只剩下零星的几个。
“十一月十日凌晨三点，瓜雅泊感染区在线玩家数量达到峰值，两万两千一百三十四人。十一月十三日凌晨三点，这个数字降到八千五百人。”
真寻切换到矿区实验室的数据。
“矿区实验室的情况类似。十一月十日在线玩家一万七千五百二十三人，十一月十三日降到六千两百人。”
她调出第三组数据，黑门实验室。
“黑门实验室最明显。十一月十日在线玩家一万一千八百四十七人，十一月十三日只剩下四千人。”
文森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数字，脑子在飞速运转。
真寻继续说：“我追踪了这些玩家的身份信息。撤离的玩家中，有百分之七十三来自同一个组织。”
她调出一份名单，名单上全是玩家Id。每个Id后面都标注着所属组织。
“幽灵军团、暗影佣兵团、深渊小队，这些都是mIx集团雇佣的职业玩家团队。”
文森终于开口：“他们全撤了？”
真寻摇头：“不是全部。每个地图都留下了少量监视人员，大约五十到一百人。但主力已经撤离。”
文森站起来，走到全息投影台前。他伸手点击瓜雅泊感染区的热力图，放大其中一个区域。
“他们在找什么？”
真寻调出另一个数据界面。屏幕上显示的是黑市收购系统的后台统计。
“根据盘古集团黑市收购系统的记录，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异变感染者基因样本的交易量暴增。”
她调出一张折线图。折线在十一月十日之前平稳上升，十一月十日当天突然飙升，十一月十三日达到峰值后迅速下跌。
“十一月十三日凌晨三点，黑市收购系统显示，mIx集团相关账户停止收购基因样本和数据硬盘。”
文森盯着那条折线。他的大脑在快速处理这些信息。
“他们收购了多少？”
真寻调出详细数据。
“两百二十三份植物真菌相关样本，三十一个生物感染数据硬盘。”
文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矿物真菌呢？”
真寻摇头。
“mIx集团的账户完全没有收购矿物真菌相关的样本。他们只收购了植物真菌和生物感染两个分支的资料。”
文森沉默了几秒。他转身走回指挥台，打开加密通讯系统。
“接通米哈洛伊。”
通讯接通后，屏幕上出现了米哈洛伊的脸。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
“文森先生，这么晚找我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文森直接说：“mIx集团在三个新地图收集了大量生物真菌样本和数据硬盘，然后突然停止行动。你觉得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米哈洛伊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变得苍白。
“他们收集了多少样本？”
真寻回答：“两百二十三份植物真菌样本，三十一个完整的数据硬盘。”
米哈洛伊的手开始颤抖。
“这个数量足够了。”
文森追问：“足够什么？”
米哈洛伊深吸一口气。
“理想国项目的生物真菌分支，核心技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基础真菌的培养和驯化，第二部分是定向进化机制的激活，第三部分是跨物种传播能力的控制。”
他停顿了一下。
“两百二十三份样本，足够覆盖第一和第二部分的所有技术节点。三十一个数据硬盘，应该包含了第三部分的部分数据。”
文森的脸色变得难看。
“也就是说，mIx集团现在已经掌握了生物真菌分支的核心技术？”
米哈洛伊点头。
“是的。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们完全放弃了矿物真菌分支的收集。这说明他们已经通过其他渠道获得了更核心的资料。”
文森立刻反应过来。
“黑金国际。”
米哈洛伊的脸色更加苍白。
“如果mIx集团和黑金国际达成了交易，那他们很可能已经拿到了托兰德财团理想国项目的完整数据。”
文森关掉通讯，转身看着真寻。
“立刻启动情报网络，全力追踪幽影和黑金国际的动向。我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交易，在哪里交易，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真寻点头，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
文森打开另一个加密频道。
“接通艾薇塔。”
屏幕上出现了艾薇塔的脸。她穿着白色防护服，站在实验室里。
“文森，我正准备联系你。”
艾薇塔的语气很严肃。
“我在分析收集到的基因样本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调出一张基因序列图，投影到文森的屏幕上。
“生物真菌的基因序列中有一段特殊的编码区域。这段编码不参与真菌的正常生长和繁殖，但它和真菌的感染能力密切相关。”
艾薇塔放大那段编码区域。
“我花了三天时间分析这段编码，发现它其实是一种激活密钥。只要输入正确的激活信号，真菌就会启动定向进化机制，快速适应宿主的生理特征。”
文森盯着屏幕上的基因序列。
“也就是说，即使mIx集团无法把实体样本带出游戏，只要他们掌握了完整的基因数据和激活方法，就能在现实世界重建这种生物武器？”
艾薇塔点头。
“是的。而且更可怕的是，现实世界的基因工程技术已经足够成熟。mIx集团只需要一个标准的p4级生物实验室，就能在三到六个月内完成真菌的重建和培养。”
文森的拳头握紧了。
“如果他们真的在现实世界制造出这种生物武器，后果是什么？”
艾薇塔沉默了几秒。
“取决于他们的目标。如果只是用来强化士兵，那危害还可控。但如果他们想用它来清除特定人群，那就是一场灾难。”
她切换到另一张数据图表。
“生物真菌具备跨物种传播能力。理论上，它可以感染所有哺乳动物。如果失控，整个生态系统都会崩溃。”
文森关掉通讯，转身看着真寻。
“召集会议。”
真寻抬起头。
“召集谁？”
文森在虚拟地图上标注了一个位置。
“北山废墟，地下掩体。六小时内，所有核心成员必须到达。”
真寻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
“需要通知哪些人？”
文森开始报名字。
“阿贾克斯、雷诺伊尔、多斯，瓦伦蒂娜、艾薇塔、米哈洛伊。”
他停顿了一下。
“还有佛雷德他们。”
真寻点头，开始发送加密信息。
文森走到指挥台前，打开卡莫纳地图。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最后停在北山废墟的位置。
北山废墟位于卡莫纳北部，距离沉船湾大约八十公里。那里曾经是南北战争时期的指挥中心，战争结束后被废弃。地下三层有完善的通讯屏蔽设施和逃生通道，是秘密会议的理想地点。
文森放大北山废墟的三维地图。地下掩体的结构图清晰显示，三层空间总面积超过五千平米。第一层是接待大厅和警卫室，第二层是会议室和指挥中心，第三层是物资仓库和逃生通道。
真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所有人都收到了通知。阿贾克斯和雷诺伊尔会在四小时内到达，多斯和弗雷德他们也出发了，五小时内到达。其他人会在六小时内全部到达。”
文森点头。
“我们也该出发了。”
他关掉虚拟地图，转身走向指挥中心的出口。
真寻跟在他身后。
“需要带护卫吗？”
文森摇头。
“不需要。这次会议必须保密，带太多人反而容易暴露。”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真寻。
“通知瓦伦蒂娜，启动全球情报网络。我要知道mIx集团在现实世界的所有生物实验室位置，以及这些实验室最近的资金流动情况。”
真寻点头。
“明白。”
凌晨三点，文森和真寻离开沉船湾，驾驶一辆黑色越野车向北山废墟驶去。
车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公路两侧是荒凉的戈壁滩，偶尔能看到几棵枯树的轮廓。
文森开着车，眼睛盯着前方的路。他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分析着所有可能的情况。
mIx集团为什么突然撤离？他们和黑金国际达成了什么交易？托兰德财团的完整数据现在在谁手里？如果mIx集团真的在现实世界重建生物武器，盘古集团该如何应对？
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每一个问题都关系到盘古集团的生死存亡。
真寻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瓦伦蒂娜发来的最新情报。
“文森，瓦伦蒂娜刚刚传来消息。mIx集团在北美有三个p4级生物实验室，分别位于波士顿、洛杉矶和休斯顿。”
文森问道：“这三个实验室最近有异常活动吗？”
真寻翻看情报。
“波士顿实验室在十一月八日启动了紧急采购流程，购买了大量基因测序设备和培养舱。洛杉矶实验室在十一月十日增加了三倍的安保力量。休斯顿实验室没有明显异常。”
文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波士顿和洛杉矶。”
真寻继续说：“瓦伦蒂娜还发现，mIx在十一月十二日向一个离岸账户转账了五亿信用币。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
文森立刻问道：“能追踪到这笔钱的最终去向吗？”
真寻摇头。
“瓦伦蒂娜说那个空壳公司的账户结构非常复杂，资金经过了十几层转账，最终流向无法确定。”
文森沉默了几秒。
“五亿信用币。这个价格如果兑换成游戏中的科恩币的话，那就是几百亿，足够向黑金国际买下托兰德财团理想国项目的完整数据了。”
真寻放下平板电脑，看着窗外的夜色。
“如果mIx集团真的拿到了完整数据，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文森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一件事：时间不多了。
凌晨五点，文森和真寻到达北山废墟。
废墟位于一座山谷中，周围是光秃秃的山坡。地面上散落着废弃的建筑残骸，墙壁上布满弹孔和烧焦的痕迹。
文森把车停在废墟边缘，下车后环顾四周。
真寻打开平板电脑，调出地下掩体的入口位置。
“入口在那边。”
她指着废墟深处的一座倒塌的建筑。
两人穿过废墟，走到那座建筑前。建筑的墙壁已经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生锈的钢筋。地面上有一个铁制井盖，井盖上刻着褪色的军事标记。
文森蹲下来，用手指抠住井盖边缘，用力一提。井盖很重，至少有一百公斤。他把井盖挪到一边，露出下面的黑洞。
洞口有一架生锈的铁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
文森打开战术手电，照了照下面。铁梯大约有二十米深，下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他先下去，真寻跟在后面。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墙壁是混凝土的,上面长满了青苔。空气很潮湿，带着一股霉味。
文森关掉手电，戴上夜视仪。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挂着一把电子锁，但锁已经失效了。
他推开门，里面是一个更大的空间。
这里就是北山废墟的地下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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