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三十分，北山废墟地下掩体第二层会议室。
二十四盏嵌入式冷光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会议室占地两百平米，中央是一张六米长的合金会议桌，桌面嵌着全息投影系统。墙上挂着三块巨型电子屏幕，此刻全部显示着卡莫纳地区的实时卫星地图。
文森站在会议桌前端，双手撑在桌面上。他穿着黑色战术夹克，左肩的旧伤疤隐约可见。真寻站在他身后三步的位置，手里拿着平板电脑，随时准备调取资料。
会议室的门在凌晨五点四十五分被推开。
雷诺伊尔第一个走进来。他摘下标志性的电焊头防护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四十二岁的年纪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眼角有细密的皱纹，下巴的胡茬修剪得很整齐。他穿着卡莫纳卫士团的暗绿色军装，胸前挂着三枚战斗勋章。
雷诺伊尔的副官跟在他身后，抱着一个装满文件的合金箱。
“文森。”雷诺伊尔走到会议桌前，伸出右手。
文森握住他的手。“雷诺伊尔，直升机飞得还顺利吗？”
“雌鹿的状态不错，就是北山这边的气流有点乱。”雷诺伊尔松开手，拉开椅子坐下。“你的紧急召集信息说得很模糊，但我知道事情不简单。”
文森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身看向门口。
阿贾克斯带着他的红色贝雷帽亲卫队走进来。六个人全部穿着卡莫纳卫士团的标准作战服，腰间别着手枪，后背挂着突击步枪。阿贾克斯走在最前面，暗绿色军装外套着一件战术背心，红色贝雷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冷漠得像冬天的冰。
“文森。”阿贾克斯走到会议桌前，站定。他没有伸手，也没有坐下。
文森点头。“阿贾克斯，让你的人在外面待命。这次会议的内容不适合太多人知道。”
阿贾克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亲卫队。“出去。”
六个士兵立刻转身离开，动作整齐划一。
阿贾克斯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说吧，什么事值得你把所有人叫到这里来。”
文森还是没有开口。他的目光移向门口，等待下一批人的到达。
德尔文·潘在凌晨六点整走进会议室。他穿着海军野战指挥官防弹衣，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的冲锋衣。防弹衣上挂着战术挂载系统，装满了弹匣和手雷。他留着浓密的胡须，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海腥味和火药味的混合气息。
德尔文身后跟着十二名海军陆战队精锐。这些人全部穿着海洋迷彩作战服，手里端着AEK突击步枪。他们的眼神警惕，走路的姿势保持着随时可以开火的状态。
“文森。”德尔文走到会议桌前，声音低沉。“我从军港连夜赶过来，手下的人还在外面待命。你最好给我一个足够分量的理由。”
文森看着德尔文。“让你的人去休息。会议可能要开很久。”
德尔文犹豫了几秒，转身对副官说：“带他们去休息室，准备好随时出动。”
十二名海军陆战队士兵离开会议室。
德尔文拉开椅子坐下，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盒雪茄。他咬掉雪茄头，点燃，深吸一口。烟雾在会议室里缓缓升腾。
多斯的车队在凌晨六点二十分到达。
他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身后跟着三个保镖。这三个人全部穿着黑色西装，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武器。多斯本人穿着一套深灰色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
但他的眼神很疲惫。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得像死人。
“文森。”多斯走到会议桌前，声音有些沙哑。“我刚从山谷别墅赶过来，路上遇到了三次巡逻队的检查。黑金国际最近查得很紧。”
文森指了指椅子。“坐。”
多斯挥手让保镖退到墙边，自己拉开椅子坐下。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酒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博雷罗在凌晨六点三十分到达。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皮夹克，里面是脏兮兮的t恤。脸上有几道疤痕，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但他的眼神很锐利，手里握着一把沙漠之鹰手枪，枪口指向地面。
“文森。”博雷罗走到会议桌前，直接拉开椅子坐下。他把沙漠之鹰放在桌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这次的事跟史蒂芬有关吗？”
文森摇头。“不是史蒂芬，是更大的麻烦。”
博雷罗冷笑。“还有比那条疯狗更麻烦的事？”
文森没有回答。
弗雷德在凌晨六点四十分到达。他穿着伪装色的披风兜帽，头巾裹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他的步伐很轻，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长管FAL步枪背在身后，腰间挂着两把手枪和一把猎刀。
“文森。”弗雷德走到会议桌前，拉下头巾，露出饱经风霜的面容。“你的信息说事情很紧急。”
文森点头。“等所有人到齐，我会一次性说清楚。”
弗雷德在会议桌末端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没有把武器放下，双手始终放在桌面上，保持着随时可以拔枪的姿势。
最后到达的是弗拉德伦和旗帜小队。
凌晨六点五十分，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弗拉德伦走在最前面，他穿着特维拉特种部队的数码迷彩作战服，胸前挂着四个弹匣袋，腰间别着一把马卡洛夫手枪。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冷静得像一潭死水。
塔莉娅跟在他身后。她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扎成马尾。她穿着轻型作战服，腰间挂着9A91突击步枪和两把手枪。她的眼神很锐利，扫视了一圈会议室，最后停在文森身上。
旗帜小队的另外四名核心成员跟在塔莉娅身后。这四个人全部穿着白狼连队的标准作战服，装备精良，眼神警惕。
“文森。”弗拉德伦走到会议桌前，声音平静。“特维拉情报部门对你的召集很感兴趣。”
文森看着弗拉德伦。“所以他们派你来了。”
弗拉德伦点头。“我代表特维拉国家安全部出席这次会议。塔莉娅和旗帜小队是白狼连队的代表。”
塔莉娅走到会议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她的目光在文森和其他人之间来回扫视，没有说话。
旗帜小队的四名成员在墙边站成一排，双手放在武器上，保持着战斗姿态。
文森环视整个会议室。
雷诺伊尔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个位置，阿贾克斯坐在右手边第二个位置。德尔文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多斯坐在左手边第二个位置。博雷罗和弗雷德坐在会议桌末端。弗拉德伦和塔莉娅坐在左手边第三和第四个位置。
所有人都到齐了。
文森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
“各位，感谢你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文森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我召集这次会议，是因为卡莫纳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转身，走到墙边的电子屏幕前。手指在屏幕上划动，调出卡莫纳地区的卫星地图。
三个区域被红色标注：瓜雅泊感染区、矿区实验室、黑门实验室。
“过去一周，这三个地方发生了一些异常情况。”文森指着屏幕上的红色区域。“大量被雇佣的职业佣兵突然撤离，黑市上异变感染者基因样本和托兰德研究数据硬盘的交易量暴增，然后又突然停止。”
雷诺伊尔皱起眉头。“那些外来的佣兵撤离？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文森转过身，看着雷诺伊尔。“因为这些玩家都是托兰德财团雇佣的职业佣兵。他们在这三个地方收集了大量生物真菌样本和研究数据，然后突然停止行动。”
阿贾克斯冷冷地说：“他们收集够了。”
文森点头。“没错。我认为黑金国际已经掌握了托兰德财团理想国项目生物真菌分支的核心技术。”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德尔文吐出一口烟雾，声音低沉。“所以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文森走回会议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他们要把这些资料和样本运出卡莫纳。”
多斯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运到哪里？”
文森看着多斯。“外面的世界。”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这次的沉默更加压抑。
博雷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该死！如果托兰德在其他国家重建这种生物武器——”
“那就是一场灾难。”文森打断了他的话。“米哈洛伊博士说过，生物真菌具备跨物种传播能力。如果失控，整个生态系统都会崩溃。”
弗雷德的声音从会议桌末端传来，低沉而冷静。“你有证据吗？”
文森转身，真寻立刻走上前，把平板电脑递给他。文森接过平板，调出一组照片，投影到墙上的屏幕上。
照片上是瓜雅泊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一架巨大的运输机停在跑道旁，机身没有任何标识。地勤人员正在为飞机加油，几辆装甲车停在飞机周围，黑金国际的士兵荷枪实弹地站岗。
多斯突然站起来，走到屏幕前。他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然后指着其中一张特写。“这个。”
照片上，运输机的机身被一块巨大的帆布遮盖。帆布边缘露出一小块金色的图案，隐约可以看出是黄金狮子的轮廓。
“托兰德财团的标志。”多斯转过身，看着文森。“这张照片是我的人冒着生命危险拍的。这架飞机十二小时前降落，预计三十六小时后起飞。”
文森点头。“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那我们只有不到两天时间。”
雷诺伊尔站起来，走到屏幕前。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转身看着文森。“你想做什么？”
文森的眼神很冷。“阻止这架飞机起飞。”
阿贾克斯冷笑。“说得轻巧。瓜雅泊国际机场是黑金国际的大本营，驻扎了至少一千多人，还都是精锐。你打算怎么攻下去？”
文森走到会议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德尔文弹了弹雪茄的烟灰。“说具体点。”
文森转身，真寻立刻调出新的资料投影到屏幕上。这次是瓜雅泊国际机场的详细布防图。
“机场由黑金国际的三个加强连加上后勤部队防守，总兵力大约一千五百人。”文森指着屏幕上的标注。“装甲车十二辆，防空导弹四组,重机枪阵地八个，狙击手二十四名。”
他放大机场的航站楼区域。“快反部队驻扎在航站楼二楼，一旦遭遇袭击，他们能在三分钟内到达任何位置。”
文森切换到机场外围的地图。“更麻烦的是，机场距离黑金国际在瓜雅泊市区的另外一个行动基地只有八公里。一旦遭遇袭击，增援部队能在十五分钟内赶到。”
博雷罗吹了声口哨。“这他妈是个堡垒。”
文森点头。“所以正面进攻行不通。”
雷诺伊尔走回会议桌前坐下。“那你打算怎么办？”
文森在屏幕上标注出卡莫纳地图的多个位置。“声东击西。”
他指着北山区域。“阿贾克斯，你率领卫士团袭扰北山的补给线，切断黑金国际从北部运输物资的路线。”
阿贾克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文森指着前线要塞方向。“雷诺伊尔，你用装甲部队佯攻前线要塞方向，制造卡莫纳卫士团大规模进攻的假象。”
雷诺伊尔皱起眉头。“佯攻？这会消耗大量弹药和燃料。”
文森看着雷诺伊尔。“我会承担所有损失。”
雷诺伊尔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好。”
文森指着矿区到瓜雅泊的公路。“博雷罗，你带人切断这条公路。不要让任何黑金国际的车队通过。”
博雷罗咧嘴笑了。“没问题。我的人最擅长炸桥。”
文森指着山区的几个标注点。“弗雷德，你在这些位置设伏，狙杀黑金国际的巡逻队。制造恐慌，让他们以为到处都有敌人。”
弗雷德点头，没有说话。
文森关掉屏幕，转身看着所有人。“这些行动必须在机场突袭前二十四小时同时发动。目的是分散黑金国际的兵力，让他们无法集中力量增援机场。”
德尔文吐出一口烟雾。“那谁去打机场？”
文森看着德尔文。“我。”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文森。
阿贾克斯冷冷地说：“就凭你那点人？”
文森摇头。“不只是我的人。德尔文的海军陆战队，塔莉娅的旗帜小队，还有阿贾克斯，你也要跟我一起去。”
阿贾克斯愣了一下。“我？”
文森点头。“你带上你的亲卫队，驾驶装甲车。我需要你的火力支援。”
阿贾克斯沉默了几秒。“好。”
塔莉娅突然开口，声音清冷。“旗帜小队的任务是什么？”
文森看着塔莉娅。“突击航站楼，掩护我进入地下机库。”
塔莉娅皱起眉头。“地下机库？”
文森点头。“根据情报，托兰德财团的资料和样本存放在地下机库的冷藏室。我必须在飞机起飞前拿到那些东西。”
弗拉德伦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即使你分散了黑金国际的兵力，机场的守军还有至少一千人。你能调动的总兵力能有多少？”
文森沉默了几秒。“两百人左右。”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两百人对一千人。
这不是战斗，这是送死。
博雷罗摇头。“文森，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德尔文也皱起眉头。“就算我的海军陆战队全上，也只能拖住他们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你们会被增援部队包围。”
文森没有反驳。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阻止那架飞机起飞，后果会更严重。
弗拉德伦突然站起来。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U盘，走到会议室的终端前，插入接口。
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界面。弗拉德伦输入密码，界面解锁，显示出一份标注为“绝密”的作战计划。
代号：雷霆坠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屏幕上。
弗拉德伦转过身,看着文森。“特维拉情报部门在卡莫纳部署了一项应急资产。原本是为了应对极端情况。但考虑到托兰德财团的威胁可能波及特维拉本土，我获得了动用这项资产的授权。”
文森盯着屏幕。“什么资产？”
弗拉德伦调出详细资料。屏幕上显示出一套便携式地对空导弹系统的照片和技术参数。
“9K338针-S地对空导弹系统。”弗拉德伦的声音很平静。“四枚导弹，射程十八公里，能够精确打击低空飞行目标。”
他放大地图，标注出瓜雅泊郊外的一座废弃雷达站。“系统藏在这里。如果你们无法在飞机起飞前夺取资料，我会启动备用计划——在运输机起飞后的最脆弱阶段，用导弹将其击落。”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骚动。
雷诺伊尔猛地站起来。“击落飞机？那生物样本很有可能会在坠毁中泄漏！风险太大了”
弗拉德伦看着雷诺伊尔。“所以坠机地点必须选在远离居民区的无人区。”
文森立刻打开加密通讯，接通米哈洛伊。屏幕上出现了米哈洛伊疲惫的脸。
“米哈洛伊博士，如果托兰德财团的运输机坠毁，生物样本泄漏的风险有多大？”
米哈洛伊愣了一下，然后快速思考。“托兰德财团运输生物样本时会使用特制的低温密封舱，能承受八个G的冲击力。只要坠机地点选在远离居民区的区域，样本泄漏的风险可以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
文森关掉通讯，转身看着所有人。
“我们采用双保险方案。”文森的声音很坚定。“主计划：在运输机起飞前二十四小时发动全面袭扰，我率领联合突击队强攻机场，争取在飞机起飞前夺取理想国资料。”
他停顿了一下。“备用计划：如果主计划失败，黑金国际的飞机起飞，弗拉德伦立刻启动雷霆坠落，击落运输机并派快反部队抢夺残骸。”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雷诺伊尔第一个开口。“我同意。”
阿贾克斯点头。“我也同意。”
德尔文弹掉雪茄的烟灰。“算我一个。”
博雷罗咧嘴笑了。“炸桥的事交给我。”
弗雷德沉声说：“我会让黑金国际的巡逻队见鬼去。”
多斯放下酒壶，声音沙哑。“安东尼家族会提供所有必要的情报支持。”
塔莉娅看着文森，眼神锐利。“旗帜小队随时待命。”
文森环视所有人，深吸一口气。“这次行动关系到卡莫纳的未来，甚至可能影响整个暗区。成功了，我们阻止一场灾难。失败了，托兰德财团会把地狱带到现实世界。”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倒计时已经开始。各位，准备战斗。”
会议室外，夜色依然深沉。远处瓜雅泊的灯火在地平线上闪烁，像是即将熄灭的火焰。
三十六小时后，那架没有标识的运输机将会起飞。
而在那之前，卡莫纳将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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