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松原市往北,有个叫靠山屯的村子,窝在几座不高不矮的山包中间,像被山神随手扔下的棋子。村子不大,百十来户人家,青瓦土墙,日子过得慢悠悠的,可偏有那么一处地方,像根刺似的扎在村民心里——李家老宅。
那宅子立在村东头,青砖灰瓦,原本是前清末年老地主李万三的产业。李万三这人,年轻时靠放高利贷、巧取豪夺攒下这份家业,到了晚年,愈发吝啬,连家里的老鼠都饿得瘦骨嶙峋。可不知从哪天起,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神神叨叨,请了几个跳大神的在家折腾,说是要“请仙”保佑家财万贯、子孙昌盛。村民们背地里都笑他老糊涂,可没过几天,李家就开始倒霉——先是牲口莫名其妙地死,接着是李万三的几个儿子接连病倒,最后连他自己也瘫在床上,没熬过那年冬天。打那以后,李家老宅就空了下来,一晃几十年过去,青砖缝里长满了荒草,瓦片也掉了不少,阴森森的,像口老棺材。
老张,全名张大河,五十来岁,鳏夫一个,性子倔得像头驴。他家的土坯房年久失修,前些日子下大雨,屋顶漏得跟筛子似的,炕上的被褥都湿透了。老张蹲在炕沿上,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修房子?他哪有钱?就算有钱,这会儿也来不及了。他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妈的,老子去住李家老宅!那宅子虽说破,可挡风遮雨总行吧?”
这话一出口,村里炸开了锅。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拄着拐棍,颤巍巍地拦住他:“大河啊,那宅子可去不得!李万三当年请仙,把脏东西招来了,到现在都没走呢!”老张撇撇嘴,满不在乎:“啥脏东西?你们就是瞎忽悠!老子活了半辈子,啥没见过?还能被个破宅子吓住?”他说完,扛起一床破被褥,头也不回地往李家老宅走去。
李家老宅的大门早烂了,半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吱呀吱呀”地响,像是谁在哭。老张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院子里杂草丛生,都快没过膝盖了,几只老鼠“嗖”地窜过,吓得他一哆嗦。他骂了一句,硬着头皮往屋里走。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门窗上的纸早烂了,风从缝里灌进来,凉飕飕的。老张挑了东厢房一间,推门进去,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摸出火柴,点亮了挂在墙上的煤油灯,借着昏黄的光,打量着屋子。炕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墙角挂着几张蜘蛛网,随着风轻轻晃动。他叹了口气,把被褥往炕上一扔,开始收拾。
收拾到半夜,老张累得腰酸背痛。他坐在炕沿上,抽着烟,心里有点发虚。这宅子确实邪乎,安静得过分,连虫鸣声都听不见,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屋里回荡。他摇了摇头,把那点不安压下去:“怕啥?老子又没做亏心事,还能让鬼吃了?”他说完,脱了鞋,躺到炕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老张被饿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伸手去摸炕头的布包——那是他装干粮的。可摸了半天,啥也没摸着。他愣了一下,爬到炕头,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皱起眉头,嘀咕道:“怪了,我明明放这儿了,咋没了?”他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没当回事,起身去厨房找吃的。可厨房里更干净,连个米粒都没剩下。他这才觉得不对劲,昨天他明明还剩半袋米,咋一夜之间就没了?
老张在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啥异常。他挠了挠头,心想:“可能是自己记错了,或者昨天吃多了?”他没多想,去村里小卖部买了点米面,又回了老宅。
可从那天起,怪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先是针头线脑、火柴、顶针这些小东西,隔三岔五就少一件,后来连米面粮油、腊肉、窝头也开始丢。老张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老了,记性不好,可丢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再傻也明白不对劲了。他开始留意屋里的动静,可每次都是啥也没发现。东西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老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整天黑着脸,见人就骂。村民们背后议论:“看吧,早说了那宅子邪乎,他偏不信,这下好了,让脏东西缠上了!”老张听了,更生气了,可又没法反驳,只能自己生闷气。
这天晚上,老张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越想越气,决定今晚不睡了,蹲守一夜,看看是啥东西在作怪。他摸黑爬起来,披上件破棉袄,坐在炕沿上,眼睛死死盯着屋里。屋里黑得像口井,只有煤油灯的光在墙上摇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抽了口烟,心里有点发毛,可一想到那些丢的东西,又硬着头皮坐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安静得可怕。老张的眼皮开始打架,他使劲揉了揉,强迫自己清醒。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他听到“咔嗒”一声,像是啥东西被打开了。他一个激灵,睡意全消,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西墙角的木箱子,他装干粮和值钱东西的地方。
借着昏黄的灯光,老张看到木箱的盖子慢慢掀开了一条缝,接着,一个黑影从缝里钻了出来。那黑影只有半尺高,周身覆盖着灰黑色的短毛,面部像老鼠,可眼睛却灵动狡黠,闪着幽幽的光。它背着一个用破布缝制的小包裹,动作迅捷,悄无声息。它爬到木箱边,伸出两只小爪子,熟练地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掏出几块窝头,塞进了自己的小布包里。
老张看得目瞪口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没想到,偷他东西的,竟然是个这么个玩意儿!他怒从心头起,抓起炕头的扫帚,大吼一声:“我操你祖宗!”说着,跳下炕,朝那灰影扑了过去。
灰影显然没想到屋里有人,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跑。它的动作快得惊人,像道灰色的闪电,在屋里窜来窜去。老张举着扫帚,在后面紧追不舍,可就是追不上。灰影跑到墙角,突然不见了——那里有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它钻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张追到墙角,气得直跺脚。他用手摸了摸那缝隙,发现缝隙不大,可里面却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他骂了一句,用扫帚柄往里捅了捅,只捅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像是棉花,再往里,就捅不动了。他泄了气,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心里又惊又怕。
从那天起,老张开始听到墙壁里传来细碎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在啃木头,又像是在抓挠土石。那声音白天不明显,可一到晚上,就清晰得可怕,像无数根针,直往他耳朵里钻。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声音就像在他脑子里响,吵得他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早,老张爬起来,发现墙壁上多了几个指头粗细的小洞,深不见底,像是被啥东西钻出来的。他用手摸了摸,洞里凉飕飕的,还有股霉味。他皱起眉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那声音都会准时响起,墙上的小洞也越来越多。老张的精神越来越差,整天无精打采的,像丢了魂似的。村民们见他这样,都劝他赶紧搬出来,可他倔劲儿上来了,死活不肯:“老子还没怕过啥!我就不信,还能让个老鼠精给吓跑了?”
可他的倔强,在真相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这天,老张实在撑不住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村里最年长的三叔公家。三叔公九十多岁了,一辈子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村里人都说他“通晓阴阳”。老张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叔公,您得救救我!我……我撞邪了!”
三叔公坐在炕头上,抽着旱烟,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大河啊,我早劝过你,那李家老宅去不得。李万三当年干的那些事,你忘了?”老张愣了一下,抬起头:“啥事?他……他不是请仙吗?”三叔公冷笑一声:“请仙?他那是作死!李万三晚年迷信,听了个江湖骗子的鬼话,说供奉‘灰仙’能聚财窥私,就整天在家折腾。可那‘灰仙’是啥?那是成了精的老鼠!老鼠啥德行?贪得无厌!你供奉它,它就得要更多,你要是不给,它就反噬你!李万三最后家道中落,人丁凋零,就是被那‘灰仙’害的!”
老张听得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问:“那……那现在咋办?那灰影……是不是就是当年李万三请的‘灰仙’?”三叔公叹了口气:“八成是。那东西一直潜藏在宅子的结构里,这么多年没动静,是你这个生人搬进去,把它‘激活’了。它现在把你当供奉它的人了,可你啥也没给它,它当然不乐意,所以才偷你东西,闹你。”
老张听了,差点没哭出来:“三叔公,您可得救我啊!我……我不想死啊!”三叔公抽了口烟,沉思了一会儿,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既然惊动了它,就得把它送走。可咋送……我也没把握。这样吧,你今晚回去,准备点供品,摆在屋里,跟它好好说说,求它离开。要是它肯走,那就万事大吉;要是不肯……那我也没办法了。”
老张听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行!行!我这就回去准备!”他说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回了老宅。
那天晚上,老张按照三叔公的吩咐,准备了供品——一碗白米饭、一块腊肉、几个窝头,还有一杯白酒。他把供品摆在屋里唯一的桌子上,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叨着:“灰仙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动了您老人家。这些供品,是小的孝敬您的,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离开这宅子吧……”
他说完,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供品。屋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煤油灯的光在墙上摇曳。老张等了一会儿,没见有啥动静,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咔嗒”一声,像是啥东西被碰倒了。他一个激灵,抬起头,只见供品碗里的白米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不是被人吃的,而是像被啥东西吸进去一样,眨眼间就少了一半!
老张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可他刚跑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嘶叫,像是无数根针,直往他耳朵里钻。他回头一看,只见供品桌上的东西全飞了起来,在空中乱窜,接着,墙壁开始剧烈震动,无数小洞里涌出密密麻麻的老鼠,大的像猫,小的像拳头,它们眼睛闪着红光,尖叫着朝他扑了过来!
老张吓得尖叫一声,转身撞开门,疯了似的往外跑。他跑出宅子,一口气跑到村口,才敢停下来。他回头望去,只见李家老宅的窗户里,闪烁着幽幽的红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从那以后,老张再也没敢回李家老宅。他住在村里的破庙里,整天神神叨叨的,见人就说:“灰仙……灰仙要来了……它要吃了我……”村民们见他这样,都摇头叹息,说他是被吓破了胆。
可老张的噩梦,远没有结束。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暴雨倾盆,电闪雷鸣。老张蜷缩在破庙的角落里,浑身发抖。他耳边又响起了那细碎的“窸窸窣窣”声,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他捂住耳朵,尖叫道:“别过来!别过来!”可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无数根针,直往他脑子里钻。
突然,他听到“轰隆”一声,像是啥东西塌了。他抬起头,只见破庙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无数老鼠从洞里涌了出来,尖叫着朝他扑了过来。他吓得转身就跑,可刚跑到门口,就看到李家老宅的方向,升起一道灰色的影子——那灰影比之前大了许多,足有犬只大小,它周身环绕着无数小老鼠,眼睛闪着血红色的光,正朝他缓缓走来。
老张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转身朝雨里跑去。可他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嘶叫,接着,他感觉后背一痛,像是被啥东西咬住了。他回头一看,只见那灰影已经扑到了他身上,它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朝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发现老张的尸体躺在村口的泥地里。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恐惧,脖子上有两个血洞,像是被啥东西咬的。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窝头——那是他昨晚从李家老宅带出来的。
从那以后,靠山屯的村民们再也不敢靠近李家老宅。那宅子依旧立在村东头,青砖灰瓦,阴森森的,像口老棺材。偶尔有夜行人路过,会听到宅子里传来细碎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在啃木头,又像是在抓挠土石。他们加快脚步,匆匆走过,不敢回头——因为他们知道,那宅子里,住着个“灰仙”,它一直在等,等下一个惊动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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