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的脚步瞬间僵在原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即使看不到正脸，她也绝不会认错这个背影——
是萧御。
他来了。
没有预兆，没有仪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漱玉轩。
那年轻书生见苏蔓出来，连忙上前，看到她手中的书，喜出望外：“找到了？太好了！多谢掌柜！”
他的声音惊动了伫立赏画的人。
萧御缓缓转过身来。
依旧是那张俊美无俦却冷硬淡漠的脸，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他的目光先是在苏蔓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地手中那本泛黄的《河防通议》上，最后，才看向那面露喜色的年轻书生。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原本因找到书而欣喜的书生，在对上萧御目光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一股莫名的寒意自脚底窜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慌忙付了书款，几乎是抱着书逃离了漱玉轩，甚至忘了向苏蔓道别。
铜铃再次轻响，店内只剩下苏蔓与萧御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炭火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窗外，第一片雪花，悄然飘落。
苏蔓握着那本《河防通议》，指节泛白。她强迫自己迎向萧御的目光，尽管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她肌肤生疼。
他终于，还是来了。
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亲临这方他试图“入股”而不得的“城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者亲临，意欲何为？**
苏蔓知道，真正的风暴，此刻，才正式开始。
而她，已无处可退。
雪花无声地飘落在漱玉轩的窗棂上，积下薄薄一层莹白。店内炭火噼啪，却驱不散那玄色身影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萧御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苏蔓身上，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又脱离了掌控的藏品。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缓步踱到柜台前，指尖拂过台面上那方她日常使用的端砚，动作轻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过旬月，这漱玉轩，倒是另有一番气象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如同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物事。
苏蔓紧握着那本《河防通议》，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怯懦或慌乱，都会被他轻易捕捉，成为攻击的破绽。她强迫自己松开手指，将书轻轻放在柜台上，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尽可能地保持镇定：
“劳王爷挂心。不过是尽力经营，求个立身之所罢了。”
“立身之所？”萧御重复着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以瑞王府郡主之尊，在这市井之中，经营一方书铺，便是你的‘立身之所’？”他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还是说，你宁愿在此沾染风霜，也不愿接受本王为你安排的……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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