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消融的痕迹还残留在背阴的石缝里,向阳坡的荠菜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蒙小玉蹲在屋前的菜畦边,手里捏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把去年埋下的菊种翻出来些,指尖拂过湿润的泥土,忽然“呀”了一声。
“怎么了?”我正给墨风添草料,闻声回头。
她举着铲子朝我笑,晨光落在她发间,亮得像撒了把碎金:“发芽了!你看,这小芽多精神。”
果然,土缝里钻出了些嫩黄的芽尖,细得像绣花针,却透着股倔强的劲儿。我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看着那些小芽,忽然惊觉——不知不觉间,在新石岭的第二个春天,已经悄无声地来了。
马栏里的动静最先热闹起来。白马的肚子圆滚滚的,整天懒洋洋地卧在干草上,墨风寸步不离地守着,谁靠近就警惕地刨蹄子,唯独蒙小玉送草料时,它才会温顺地退到一边,用头蹭蹭她的胳膊,像是在拜托她多照看些。
“估摸着三月就能生了。”李叔来看过几次,摸着胡子笑,“墨风这护崽的样子,跟当年你爹那匹老马一个模子。”
孩子们也闲不住。阿禾领着一群半大的娃,在晒谷场边的空地上挖野菜,荠菜、苦菜、马齿苋……很快就装满了竹篮。她跑回来时,裤脚沾着泥,手里举着朵刚开的蒲公英,对着我吹散:“姐夫,你看像不像小伞?风一吹就能飞到山外去。”
白色的绒毛乘着风飘远,落在砖房的屋顶上,落在马栏的木栏上,也落在蒙小玉新栽的菜苗上。她正往菜畦里浇水,见绒毛沾了苗叶,轻轻吹了吹,眼底的笑意像化开的春水。
开春的大事,是拓荒。去年试种的水稻收成不错,族长打算把河谷下游那片湿地开出来,引水造田。这事得靠墨风和那十几匹野马——湿地的泥又深又软,黄牛陷进去就拔不出腿,马的蹄子结实,力气也大,正好派上用场。
动工那天,墨风领头拉着犁,蹄子踩在泥里“咕叽咕叽”响,却走得稳稳当当。后面跟着几匹年轻的马,排着队拉犁,犁过的泥地翻出黑油油的土,散着腥甜的气息。
“这马就是比牛强!”石头站在田埂上,看着墨风拉出的笔直犁沟,嗓门洪亮,“照这速度,不出半月,这片地就能整利索!”
女人们也没闲着,在新开的田埂上种豆种。蒙小玉种得最认真,每颗豆子都埋得深浅一致,间距均匀。她说:“豆子养地,明年再种水稻,准能高产。”
我蹲在她身边帮忙,指尖碰到她的手,温温的,带着泥土的潮气。她抬头看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暖:“等稻子熟了,咱们用新米做年糕,给墨风也尝尝。”
“它怕是更爱吃粟米。”我笑着说,心里却甜丝丝的。
春日渐深,山林里的花也开了。先是山桃花,粉嘟嘟地缀满枝头,接着是野菊,黄灿灿地铺了半坡,最后连溪边的菖蒲都抽出了紫穗。新石岭像被打翻了的染缸,红的、黄的、紫的,热闹得让人挪不开眼。
有天傍晚,我牵着墨风去溪边饮水,忽然听见林子里传来“嗷呜”一声——不是狼嚎,倒像是某种小兽的呜咽。墨风竖起耳朵,警惕地朝林子方向甩头。
“怎么了?”蒙小玉提着竹篮跟过来,里面装着刚采的野果。
我示意她别动,自己握着骨刀钻进林子。走了没几步,就见棵老树下卧着只小狐狸,浑身毛茸茸的,像团雪,左前腿被猎人的夹子夹住了,正瑟瑟发抖。
是只小白狐,跟当年守护黑石岭的那只,像得很。
我慢慢走过去,小狐狸吓得往后缩,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我蹲下身,轻声说:“别怕,我救你出来。”
费了些劲才撬开夹子,小狐狸的腿已经流了血,站都站不稳。我把它抱起来,它居然没挣扎,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像含着泪。
“你看。”我抱着小狐狸走出林子。
蒙小玉惊呼一声,连忙放下竹篮,从怀里掏出伤药:“快给它包扎,别感染了。”
她的动作轻柔,小狐狸像是知道她没有恶意,乖乖地任由她处理伤口,还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
“真乖。”蒙小玉笑着说,“跟你一样,是只通人性的狐狸。”
我们把小狐狸带回了家,放在灶房的角落,铺了些干草。它起初很怕生,缩在草堆里不肯出来,直到蒙小玉把刚烤好的麦饼掰了点递过去,它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
墨风似乎对这只小狐狸很感兴趣,总爱把脑袋探进灶房看,吓得小狐狸直往草堆里钻,惹得蒙小玉总拍它的脖子:“不许吓它,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墨风像是听懂了,下次再看时,动作轻了许多,还会用鼻子把自己的粟米叼一点,放在灶房门口,算是给小狐狸的见面礼。
开春的日子,就像田埂上的豆苗,一天天往上蹿。新拓的湿地整好了,田埂上的豆子发了芽,马栏里的白马眼看就要生了,灶房里的小狐狸也渐渐不怕人,会跟着蒙小玉的脚边跑了。
傍晚坐在门槛上,看着蒙小玉给小狐狸喂食,听着马栏里传来墨风的响鼻,闻着远处田里新翻的泥土香,忽然觉得,这春天里的新石岭,藏着数不清的盼头。
就像那些刚冒芽的菊苗,就像即将出生的小马驹,就像灶房里那团雪白的小狐狸,还有身边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慢慢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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