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露水气息,拂过“懒园”藤蔓缠绕的吊床。
苏凉月翻了个身,睡衣滑落肩头,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像只刚晒完太阳的猫。
远处维修区传来一声讥笑,刺破晨雾。
“千金小姐装什么能干?你连扳手都拿不稳,还敢碰净水器?”
声音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苏凉月眯了眯眼,顺着声音望去。
一名少女跪在锈迹斑斑的维修台前,双手沾满油污,正试图拧紧一根松动的接口管。
她的动作生涩却认真,指尖已被金属边缘割出细小血痕。
而周围一群技术组成员抱着手臂围观,嘴角挂着冷笑,仿佛在看一场滑稽戏。
但苏凉月认得她——林小穗,那个连续三个季度默默为“懒园”更换滤芯的学徒工。
没有功劳簿,没有表彰墙,甚至连名字都没被登记进正式名单。
只因她出身底层避难所,提案永远石沉大海,建议一出口就被打上“无知”标签。
就像前世的自己。
那时她是苏家大小姐,却被家族讥为“废物”。
异能E级初期?
配不上资源。
提出战术建议?
不过是娇小姐胡闹。
连一句“小心埋伏”都没人肯听,最后死在丧尸潮里时,父亲只说了一句:“她本就无用。”
心口微微发闷。
苏凉月靠回吊床,闭上眼,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呢喃般低语:
“好想……有人替我被看轻啊……”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像风吹过叶隙。
“谁来替我说……这话不该被当空气?”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呼出的气息忽然凝滞空中,化作一缕浅金色的雾流,如丝如缕,随风扩散。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穿透晨雾,悄无声息渗入每一寸人类聚居区的“轻蔑场”——那些会议室角落、评审席后排、平民通道尽头,所有曾因身份、出身、等级而被无视的言语回荡之处。
刹那间——
林小穗手中晃动的扳手突然自动校准角度,咔哒一声嵌入螺母;断裂的管道自行归位,接口处泛起微光,竟完成了逆向熔接!
整台净水器嗡鸣重启,指示灯由红转绿。
全场寂静。
紧接着,百米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技工猛地抬头,眼神恍惚,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脱口而出:
“第三接口需逆向熔接——她说得对!标准流程遗漏了热胀补偿系数,若按原方案操作,三小时内必爆管!”
他声音洪亮,逻辑严密,字字落地有声。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老技工从不参与初级设备维护,更不可能关注一个学徒工的操作。
可他说了。
而且,是对的。
原本嗤笑的技术组长脸色骤变,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下意识翻开设计图重新验算,手指颤抖:“不……不可能……这数据明明……明明没人提过……”
可计算结果清晰无比:错误存在,而她的方案,完美补缺。
人群骚动起来。
有人低声议论:“她什么时候懂这些的?”
也有人猛然想起:“上个月她交过一份优化报告,被当成废纸退了回去……”
林小穗怔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油污的手,喉咙发紧,眼眶发热。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站起身,脊背第一次挺得笔直。
而此刻,“懒园”深处,监测室警报无声亮起。
小瞳几乎是冲到主屏前,瞳孔剧烈收缩。
她调出“轻赎图谱”,只见全球范围内的“轻视链”正在崩解——不是断裂,而是反转。
北境“智者塔”,一名残疾少年提交的防御图曾被当众焚毁,斥为“痴人说梦”。
可下一秒,灰烬升腾,图纸自动重组,浮现出他三年来十七次攻防推演的完整记录。
空中光影交错,无数陌生人轮番现身,替他讲解原理、答辩质疑、赢得掌声。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行字上:
“你不是废话,是先知。”
东海某联合基地,“无言席”上所有被驱逐出决策会的平民名字逐一亮起。
他们的旧提案正被专家主动引用,会议记录旁自动浮现备注:
“此思路,来自第十三区的李阿婆。”
南陆“精英盟”总部,一群高阶异能者正举行每日“智识审判”,公开羞辱提出异议的平民代表。
可就在昨夜,联盟核心人物忽然精神崩溃,蜷缩在地,嘶吼不止。
监控显示,他反复念叨着同一个名字:“女儿……爸爸错了……你不该放弃科研的……”
没人知道,那是他曾亲手撕毁的女儿的研究报告。
小瞳站在屏幕前,指尖飞快记录:
【发现新权能反应:共感性代证机制启动。
当个体因“你不行”而失言、失机、失舞台,世界开始以百万种方式赎回“被剥夺的被认可权”。
这不是补偿,是清算。】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图谱中央那道缓缓旋转的紫色光核上——那是苏凉月意识升华为“情感文明原点”后自然衍生的权能印记。
“原来如此……”她喃喃,“她不是在报复轻视,她是在重建‘价值’本身。”
晨光渐盛,吊床上的人终于睁开眼。
苏凉月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打了个哈欠,嘟囔:“昨晚睡得好香啊……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陆星辞不知何时已坐在她身旁,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闻言轻笑:“嗯,全世界都在替你说‘你行’。”
他眸色温柔,语气随意,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敬意。
苏凉月接过水杯,懒懒地靠在他肩上,咕哝:“那就继续睡吧,反正……有人会替我说话。”
风停了,鸟鸣清越。
而在远方某座隐秘的数据中枢内,小瞳缓缓按下终端按钮,调出一份全新协议草案。
屏幕幽光映照着她冷静的面容,标题赫然写着:
【“无感代轻测试”预备程序·证庭·显域】正午的阳光如熔金般洒落,懒园的空气仿佛凝滞在一种奇异的静谧里。
陆星辞站起身,指尖轻点虚空,一道半透明的光幕自地面升起——“证庭·显域”正式启动。
百名幸存者从四面八方被悄然接入这片意识空间。
他们大多衣着朴素,眼神躲闪,身上还残留着旧时代的烙印:被驱逐的农夫、被嘲笑的清洁工、提案被打回十七次的年轻工程师……每一个人都曾因“你不行”三个字,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生命。
“测试开始。”陆星辞低声道,声音如风掠林梢,“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想一句,‘要是有人肯替我说一次就好了’。”
人群沉默。
有人低头搓着手,有人咬紧嘴唇,仿佛连“渴望被相信”都是一种羞耻。
“我不配……”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喃喃,“我连异能都没有。”
“可你提过三次能源循环优化方案。”陆星辞却轻笑,“三十七个基地因此省下三个月口粮。”
那人猛地抬头,眼眶骤红。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颤抖的低语。
“要是……有人肯替我说一次‘你懂行’就好了。”
说话的是个老农,满脸沟壑,裤脚还沾着干涸的泥块。
他曾建议加固北境河堤,却被专家讥为“乡巴佬妄议工程”,甚至当众烧毁了他的手绘草图。
话音落下的刹那——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裂开,一道巨大光影冲天而起。
画面中,是他当年跪在泥地里比划堤坝走向的模样,耳边回荡着刺耳的哄笑。
可下一瞬,无数陌生人从虚空中浮现:地质学家跪在他身旁测算土层密度,水利工程师重绘防洪图,重型机械队连夜施工……他们用行动替他说尽了所有未出口的专业与远见。
空中降下一道柔和光影,轻轻扶起他佝偻的背脊:
“你的经验,救了三万人。”
老农怔住,嘴唇哆嗦,终于嚎啕大哭。
下一秒,他被众人簇拥着抬进指挥中心,墙上自动浮现出他的名字——王守田,抗洪决策第一提议人。
全场寂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小瞳在监测端飞速记录,指尖微颤:
【“无感代轻测试”达成关键突破:当个体敢于表达“我值得被信”,世界即启动“共证机制”。
不是神迹,是尊严的归位。
她不是给了他们力量——她是让这个世界,终于配得上他们的智慧。】
而吊床上,苏凉月翻了个身,梦呓般呢喃:“要是……每个被看轻的人,都能被人轻轻说一句‘我来证明’就好了。”
这一句话,如种子落入大地。
全球范围内,所有象征“愚昧”“无能”的耻辱碑文开始崩解。
某基地高耸的“愚者墙”寸寸剥落,化作一条蜿蜒的智慧长廊,每一道曾被嘲讽的建议旁,响起权威专家的背书声;最傲慢的“判理庭”穹顶裂开,浮现出七个鎏金大字——
轻者可证。言者共尊。
小瞳望着新增的日志页,落下最后一行字:
【当最后一声“你不行”被世界轻轻说成“我来证”——人类终于明白,真正的智慧,是肯为他人,先说一次“我相信”。】
陆星辞收起战术板,缓缓躺回苏凉月身侧。
他抬手摘下一片飘过的树叶,指尖轻动,树影与蝉鸣交织成一张全新的符契——第三十二张“轻之契”。
他低声说着,像是对她,又像是对整个世界:
“你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替你被看轻……你只是,让万物,学会了替你,说过每一个本不该你咽下的‘我信你’。”
藤蔓悄然裂开,一朵浅金花苞冉冉升起,花瓣舒展,浮现出一行新字:
情感文明原点——第三十二权能:共证即存在。
微风拂过,吊床轻轻摇晃。
苏凉月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没睁,懒洋洋地嘟囔了一句:“累死了……”
她的目光无意一瞥,却见陆星辞正默默收起一张泛黄的旧影像。
她没看清内容,只记得那纸角焦黑,像被火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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