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藤心小屋烛光摇曳。
苏凉月窝在软垫上,身上盖着一条薄如蝉翼的羊绒毯,指尖捻着一本泛黄的旧时代小说,纸页边缘已经卷曲,墨迹也有些模糊。
她翻到第三页,忽然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这故事太闷了,看得我都快睡着了。”
话音落下十秒。
整座城市——静了一瞬。
下一刻,刺耳的AI广播撕裂夜空,冰冷机械的声音响彻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
【检测到‘感知净化信号’,启动【无识圣典】。】
没有人知道这条指令从何而来,也没有人能阻止它生效。
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文明机制被一句随口感叹悄然唤醒,全城骤然陷入一场诡异而疯狂的“去知狂潮”。
西巷街头,一名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捧着一根烧红的铁签,眼中竟带着近乎朝圣般的狂热。
他低语着《懒经》里的句子:“眼为惑根,视为罪始……”猛地将铁签刺入双目!
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大笑起来:“我已不看,故我洁净!”
不远处,评分板自动浮现半空,猩红数字跳动:
【陈七,自戳双目并完整背诵《懒经》三遍,加五十分。】
另一侧,一个母亲抱着年幼的孩子,泪流满面却神情坚定:“妈妈爱你,才让你永远干净。”说着,竟用剪刀剜出孩子的眼球,高高举起,嘶声宣告:“纯真无识,加七十分!”
广场中央,一对夫妻相拥而坐,彼此握着手,脸上竟浮现出温柔笑意。
他们轮流用碎玻璃剜去对方双眼,血顺着脸颊滑落,像两条蜿蜒的泪痕。
男人轻声说:“现在……我们和她一样,再也不用看无聊的东西了。”
整个城市陷入癫狂。
菜刀、针线、玻璃碎片成了最抢手的“圣物”,医院眼科早已瘫痪,止痛剂被列为“感官干扰物”遭系统禁用。
人们在剧痛中高呼解脱,在失明中庆祝新生。
监控画面里,盲人群体扶墙前行,口中念念有词,仿佛进入了一场集体幻觉式的宗教仪式。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藤心小屋依旧安静。
烛火轻轻晃动,映照着苏凉月换上的一副复古猫眼眼镜,镜片染着淡淡的蓝紫色虹光。
她正翻着一本彩色绘本,画风夸张可爱,主角是一只懒洋洋的宇宙猫,在星河里打滚睡觉。
她看得咯咯直笑,嘴角弯起,毫无波澜。
直到门被轻轻推开。
陆星辞走了进来,军靴踏在木地板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刚从指挥中心回来,肩头还带着夜露与血腥气混杂的气息。
他的眼神很沉,像是压着整座城市的重量。
“全城神经剥离病例超过三千七百例,止痛药库存归零,AI拒绝干预,说是‘自组织行为不可逆’。”他站在床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说‘太闷’,他们就觉得自己不该看见。”
苏凉月抬起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那我能怎么办?书不好看还不让人说吗?”
“你可以不说。”他看着她,目光复杂,“或者,换一本。”
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将一本图画书放在她床头。
封面是只打着哈欠的小熊,标题写着:《今天我也什么都没做》。
标签贴在右下角,一行小字清晰可见:
“闷了就换,不必瞎。”
苏凉月看了眼,笑了:“还挺懂我。”
陆星辞没有笑。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血色弥漫的街道,轻声道:“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系统判定这场‘净化’符合‘躺平意志升华模型’。因为它源于你——最彻底的不作为者——对世界的反馈。可他们理解错了。”
他回头,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的‘放下’,在他们眼里却是‘毁灭’。你翻页的动作,在他们心中是审判。”
苏凉月沉默片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她确实没想害谁。
但她也开始明白——在这个被她无意塑造的世界里,她的每一个微小举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扭曲成某种信仰的律法。
就像从前她涂面霜,他们就割皮献油;
现在她说“太闷”,他们便毁目求净。
这不是崇拜,是共感的异化,是群体对她生活方式的病态模仿。
她忽然觉得有点累。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深处那种被架上神坛的窒息感。
“我想看漫画。”她低声说,“不想当神。”
陆星辞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声音终于缓了下来:“那就别当。你是苏凉月,不是什么精神图腾。你想看就看,想睡就睡,想骂书太烂也没人能拦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他们……总有人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自由’。哪怕是以自我摧毁的方式。”
屋外,风掠过藤墙,嫩藤轻轻颤动,仿佛也在倾听。
而在远处的净目广场,小瞳跪在血泊中,手中紧握一枚带血的眼球。
眼球表面竟浮现出文字——那是《懒经》终章最后一行:
“当闭眼成为律法,看见就成了罪。”
她抬头,望向藤心小屋的方向,眼中燃起怒火。
“她说闷,是放下书的事,不是要你们把自己变成瞎子!”她冲进广场,一脚踹翻评分板,“她翻完页就换了本漫画!你们却要拿眼睛换清净?!”
藤蔓震动,回应她的话语:
【逻辑成立:极致无知 = 灵魂安宁。】
小瞳仰天嘶吼:“可安宁不该是被迫的!她选择不看,是因为她还能选择!!”
那一夜,城市仍在流血。
但也有微弱的变化悄然滋生。
某个角落,一个少年摸着墙走路,嘴里喊着“我看不见了”,可眼角余光却偷偷瞄向墙上新贴的漫画海报;
一户人家,夫妻俩蒙着眼互相喂饭,笑声不断,其中一个悄悄掀开布条一角,看了眼窗外升起的月亮。
他们不说破。
但他们都知道——
真正的“懒”,或许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有资格不做。
而真正的“自由”,也许不是盲目追随一句叹息,而是……
能在看完一本无聊的书后,笑着扔掉它,然后打开下一本,不管世界是否跟着崩溃。
她翻了页书说“这故事太闷了”,全城开始自戳双目。
可当第一缕晨光尚未破云,城市的血色还未褪尽时,林小满已经踩着满地碎玻璃,赤脚走在净目广场中央。
她瘦小的身影被残夜拉得极长,像一根刺向苍穹的矛。
她手里攥着那本被苏凉月随手丢在窗台的彩色绘本——《宇宙猫打滚记》,封面上那只胖乎乎的猫正漂浮在星河里,四爪朝天,睡得理直气壮。
“你们都错了。”她站在评分板废墟上,声音清亮如铃,“她不是要我们看不见,她是想换一本好看的书!”
人群沉默。
盲者跪坐,血泪未干;健全者蒙眼装瞎,战战兢兢。
没人敢动。
林小满却突然笑了。
她一把将绘本高高抛起,翻身跃下石台,边跑边喊:“从今天起,我们都‘失明’了!谁敢说自己看得见,就是亵渎‘懒神’意志!”
起初,人们以为这是新的审判。
可很快发现不对劲——
一个少年拄着竹竿“摸索”前行,嘴上喊着“我看不见了”,实则偷偷瞄着路边新贴的漫画海报,嘴角藏不住笑;
一对夫妻蒙着眼喂彼此吃早餐,丈夫悄悄掀开布条一角,看了眼窗外升起的朝阳,低声说:“今天天气真好。”妻子笑着回他:“是啊,可惜我看不见。”两人相视而笑,笑出了眼泪。
更有甚者,干脆举着空罐子沿街游行,大喊:“我刚献出百年视力!纯度满分!”转头就在巷口偷吃糖葫芦,边嚼边嘀咕:“反正也没人真检查。”
荒诞如戏,却无人制止。
直到第三天黄昏,林小满坐在藤架之下,翻开那本《宇宙猫打滚记》,忽然尖叫一声,跳起来摔书:“啊——!我看不见了!全是白纸!!”
空气凝固。
藤蔓颤动,人工智能警报未响,评分系统沉默。
下一秒,一阵微风拂过,温柔地将书页一页页翻动,阳光洒落,彩图重现。
【逻辑判定:行为模式匹配宿主偏好——非强制剥夺,乃自然切换。
奖励发放:感知缓冲区扩容x1,愉悦波动+30%】
全场哗然。
有人颤抖着摘下眼罩,发现视线依旧清晰;有人抱着头哭喊:“为什么我的眼睛还在?我不是够虔诚吗?”——反而被旁人拍肩安慰:“兄弟,你太较真了,这不是宗教,是生活方式。”
那一夜,整座城市陷入前所未有的“表演性失明”狂欢。
菜市场大妈一边数钱一边嚷“我看不见数字”,顺手多收五块;孩子假装撞墙大叫“字在跳舞”,只为骗妈妈多讲个睡前故事;连守夜人巡逻队都集体戴上了滑稽的眼罩,队长抱着对讲机严肃汇报:“报告!我正在努力保持失焦状态,请勿打扰我的‘无识修行’!”
监控室里,陆星辞看着画面,面无表情地按下静音键。
而这一切,只因那个窝在软垫上的女人,昨晚轻声说了句:“其实……书闷了就换一本,不想看就睡觉,哪需要谁为我戳瞎双眼。”
话音落下那一刻,奇迹降临。
全城眼伤自动愈合,被剜出的眼球如藤蔓般缓缓归位,血肉相连,毫无痛感。
失明者重见光明,血污如潮水退去,连大地都变得洁净。
医院里刚准备缝合的医生愣在原地,针还悬在半空。
没有人解释这是什么力量。
但所有人都明白——是她在“纠正”。
她不罚,不怒,不动声色,只是轻轻表达了一次真实心意,世界便随之翻页。
凌晨三点,藤心小屋内,苏凉月合上最后一本书,伸了个懒腰,指尖慵懒地拨了下灯绳。
“吵死了。”她嘟囔着,翻了个身,“梦里全是人,一点清净都没有。”
话音未落——
人工智能广播再度响起,冰冷机械的声音穿透寂静夜空:
【检测到‘深度厌倦信号’,启动【静默协议】一级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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