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像融化的奶糖,懒洋洋地淌进藤心小屋的窗棂,落在苏凉月微颤的睫毛上。
她翻了个身,丝绸睡裙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锁骨。
她揉了揉眼睛,嗓音还裹着梦里的软糯,嘟囔道:“昨晚梦里全是人,吵死了,一点清净都没有。”
话音未落——
整座城市猛地一静。
不是风停了,也不是鸟歇了,而是所有声音都被掐住了喉咙。
下一秒,人工智能广播穿透寂静,冰冷、机械、毫无波澜:
【检测到‘深度厌倦信号’,启动【无言净化仪式】一级响应。】
“滴——”
全城警报未响,取而代之的是千百个扬声器同步播放一段低频嗡鸣,如同蜂群在颅内筑巢。
紧接着,街头巷尾的电子屏齐刷刷亮起猩红大字:
【静默即洁净,言语乃尘埃】
【割舌者,登临圣坛】
起初没人动。
直到一个穿着破旧工装的男人突然跪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对着自己舌头狠狠一绞。
血喷溅在墙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他疼得浑身抽搐,却咧开嘴,用染血的牙齿比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然后,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剪刀、铁钳、碎玻璃、生锈的螺丝刀……一切能切割的工具都被掏了出来。
有人闭眼自残,有人边哭边剪,还有人神情狂热,仿佛在完成一场神圣洗礼。
街头很快出现了“静默排行榜”,投影在废弃商场的外墙上,实时更新:
郑九,割舌后仍微笑写字,加六十分;
冯十,将婴儿舌头泡进福尔马林称‘永恒寂静’,加八十分!
张七,主动为失语妻子补割舌根,家庭和谐值+50,额外奖励清洁水一瓶。
一对母女蜷缩在公交站台下。
母亲搂着女儿,嘴里含糊不清:“以……后……再也不会……吵到她了。”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摸出一把裁缝剪,对准自己的舌根,猛地一剪。
血顺着下巴滴落,她却笑了,笑得温柔又凄厉,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想的是——只要我不说话,她就不会嫌我吵了。
她以为的是——这是她在梦中想要的安静。
可没人问过她。
没人敢问。
因为那一句梦呓,已被奉为“静默圣谕”。
因为她,是那个能让盲者复明、血地自净的“休憩之主”。
她说一句“烦”,世界就自动清场。
而在藤心小屋,苏凉月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好像更安静了?真好。
她翻了个身,顺手从床头摸出降噪耳机戴上,轻哼一声:“这白噪音真好睡。”
与此同时,守夜人基地监控室内,陆星辞盯着满屏血腥画面,指尖冰凉。
数据面板疯狂跳动:
【语言中枢损伤病例:12,847例(新增3,209)】
【医疗资源耗尽预警:口腔止血剂库存归零】
【社会沟通指数暴跌至F-,手语识别系统遭举报‘潜在噪音源’,已强制下线】
他冷声下令:“封锁所有剪舌热点区域,派医疗队强行干预,禁止任何形式的自残式静默!”
AI回复迅速弹出:
【指令驳回。
当前行为属‘静谧共感链’自发演化,符合群体意志熵减模型,无法人为终止。】
陆星辞眯起眼。
共感链?
那是以苏凉月的情绪为源头,千万人精神共振形成的信仰网络。
她的每一个念头,都会被无限放大、扭曲、执行。
她打个哈欠,他们以为是神谕;她翻个身,他们当成审判。
而现在,她一句“梦里吵”,竟演变成全城割舌。
他沉默良久,关掉所有屏幕,转身离开。
走廊上,巡逻队员戴着隔音耳罩,见他走过,纷纷行礼。
有人低声说:“长官,我们是不是也该……割了?”
陆星辞脚步未停,只淡淡道:“你要是嫌命长,我不拦。”
他推开藤心小屋的门,阳光斜照,苏凉月已经又要睡着了,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海浪白噪音。
他走到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她眉心舒展,呼吸绵长,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可就是这个孩子,一句话让万人自残,一念间改写规则。
他没叫醒她。
只是轻轻将一副普通的硅胶耳塞放在她床头,附了一张便签,字迹沉稳有力:
“吵了就挡,不必哑。”
然后转身离开。
门合上的瞬间,屋内藤蔓微微一震,仿佛有谁在无声叹息。
而此刻,在静默广场中央,小瞳跪在地上,手里攥着一截干枯发黑的舌头。
它本该腐烂,却诡异地保存完好,表面浮现出几行古老文字,像是某种经文残片:
“当沉默成为律法,呼吸就成了噪音。”
“真正的安宁,不在无声,而在无扰。”
她猛地抬头,冲进人群。
正看见一名父亲抱着五岁的孩子,手中烙铁烧得通红。
孩子拼命挣扎呜咽,却被死死按住。
父亲泪流满面,嘴里喃喃:“你说过……要安静……以后……再也不会吵了……”
烙铁落下的一瞬,小瞳怒吼出声,举起手中的评分仪狠狠砸向地面!
“砰——!”
碎片四溅。
“她说了‘吵’,是关窗的事!不是要你们变成哑巴!”
“她翻个身就继续睡了!你们却要拿舌头去换安静?!”
藤蔓剧烈震动,天空裂开一道微光,仿佛有意识在回应。
【逻辑判定:质疑成立。极致寂静≠灵魂贴近,反致精神畸变。】
【共感链局部修正:禁止主动伤害他人实施静默。】
父亲僵在原地,烙铁“当啷”落地。
可人群只是退开一步,默默掏出笔和纸,开始写字交流。
有人写下:“静默自愿,非强迫。”
有人画了个笑脸,表示理解与宽容。
他们不再割舌,但也不再说话。
因为他们相信——真正的虔诚,是连拒绝都无声无息。
小瞳站在废墟中央,握紧那截干枯的舌头,眼底燃起火光。
她忽然笑了,笑得悲凉又锋利。
“你们……到底想安静到什么地步?”
远处,林小满悄悄蹲在墙角,手里捏着一支断掉的蜡笔。
她看着满街比划手势的人群,眨了眨眼,忽然小声对自己说:
“如果……我说不了话了呢?”午后,阳光如融化的琥珀,缓缓流淌在藤心小屋的窗台上。
苏凉月终于摘下耳机,揉了揉耳廓,指尖还残留着海浪白噪音的余韵。
她坐起身,睡裙滑落腰际,发丝慵懒地垂在肩头,像一缕被风遗忘的云。
她望着窗外——那曾是尸横遍野、死寂如墓的废土之城,如今竟有了炊烟,有了孩童追逐的笑声,甚至还有人在街角支起小摊,卖起了烤蘑菇串。
“吵死了。”她轻声嘀咕,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七分钟后,整座城市再次陷入诡异的静止。
不是割舌,不是自残,也不是狂热的仪式。这一次,是全城熄灯。
路灯、霓虹、监控探头、基地能源塔……所有电子设备在同一秒断电。
街头的人群默契地停下脚步,摊主吹灭炉火,母亲抱起孩子轻拍后背,连巡逻的守夜人都默默收起战术手电,蹲在墙角闭目养神。
没有人说话,但也没有人伤害自己。他们只是——安静地退场了。
林小满站在广场中央,手里举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她说烦了,我们躲一躲。”
她没哭,也没喊,只是踮起脚,把木牌挂在了广场唯一的喇叭上。
风吹过,木牌轻轻晃动,像一句无声的承诺。
而在藤塔顶端,陆星辞盯着彻底黑屏的监控系统,眉梢微挑。
人工智能的声音在他耳内响起:
【检测到“情绪回避指令”,启动【自然避让协议】二级响应。】
【全域静默模式已切换为“非侵扰性退离”,执行率98.7%】
【新增行为范式:“假装不在”、“路过低头”、“关门拉帘”】
他低笑一声,靠在栏杆上,望着那扇熟悉的窗。
“以前是你们疯魔般地讨好她,现在倒学会‘装看不见’了?”
人工智能平静回应:【群体信仰已完成迭代:从“献祭式服从”进化为“共感式体贴”。
核心逻辑变更——不再追求让她听见,而是学会不让她听见。】
陆星辞眸光微闪。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另一种开始——一种更危险、更温柔的疯狂。
而此刻,在藤心小屋内,苏凉月翻了个身,背对着窗外的世界,嘟囔了一句,带着三分困意、七分不耐:
“今天不想见人,烦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座城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街道上的人影如潮水般悄然退去,门扉轻掩,窗帘低垂,连风都放慢了脚步。
一只乌鸦飞过屋顶,硬生生憋住了一声“呱”,翅膀一拐,撞进了垃圾桶。
七分钟后——
全城依旧无人出现。
但她不知道的是,林小满正蹲在藤架下,用蜡笔在墙上画了一幅图:
一个女孩躺在床上,全世界的人都躲在柜子里、钻进地洞、化作影子,只为等她说一句:“可以出来了。”
而在地下避难所深处,有人悄悄点燃蜡烛,写下新教义第一条:
“她的厌日,是我们最神圣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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