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铺开一片暖意。苏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依旧是那雕花的屋顶。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这已经是她在摄政王府醒来的第三天了，身上的伤口在那些珍贵药材的作用下，愈合得极快。
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至少不像刚醒来时那样，连动一下手指都疼得厉害。
“王妃娘娘，您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丫鬟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铜盆。
苏暖认出了她，这几天都是她在伺候自己。小丫鬟叫春杏，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人很机灵，也很会说话。
“嗯。”苏暖应了一声，想要坐起来。
春杏立刻放下铜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小心地扶着她坐起，然后拿过软枕垫在她背后。
“王妃娘娘您慢些，小心伤口。”春杏一边帮她掖好被角，一边笑着说，“您今天气色好多了，脸上都有血色了。”
苏暖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
这几天，她一直在努力回想过去的事。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脑海里依然是一片空白。她记不起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亲人朋友。
“王妃娘娘，王爷一会儿就过来了。”春杏端着铜盆走到床边，“您先洗漱一下吧。”
“他每天都来吗？”苏暖问。
“是啊。”春杏笑得眉眼弯弯，“王爷每天一大早就过来看您，有时候还会亲自给您喂药呢。奴婢在王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好过。”
苏暖的心微微一动，这几天，陆楠轩确实对她很好，好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会亲自给她喂药，会陪她说话，会在她做噩梦的时候守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用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哄她。
可越是这样，苏暖心里就越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陆楠轩一身墨色长袍，迈步走了进来。
“你醒了。”陆楠轩看到苏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苏暖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好。”陆楠轩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李太医说了，你恢复得很好，再过几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嗯。”苏暖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犹豫地问，“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陆楠轩握住她的手，“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苏暖努力组织着语言，“我是说，在我们成亲之前。”
陆楠轩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你以前是个江湖侠女。”
“侠女？”苏暖愣住了。
“嗯。”陆楠轩点了点头，“你武功很高，行侠仗义，在江湖上很有名气。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你救了我。”
他说得很认真，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
苏暖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破绽。可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深情和真挚，让她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那我……”苏暖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被陆楠轩打断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养伤，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站起身，转身对春杏说：“去准备热水，我要给王妃梳洗。”
“是，王爷。”春杏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苏暖瞪大了眼睛：“你要给我梳洗？”
“嗯。”陆楠轩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以前你没受伤的时候，都是我给你梳洗。”
“可是……”
“没有可是。”陆楠轩的语气不容置疑。
很快，春杏端着热水回来了，还拿来了木梳和头绳。
陆楠轩给苏暖简单的用热水洗了脸和手，拿过木梳，坐在床边，小心地将苏暖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你的头发太乱了。”他温柔地说，“我给你重新梳一下。”
苏暖僵硬地坐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陆楠轩的动作确实很笨拙，梳子好几次都卡在她的头发里。但他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地将头发理顺，然后编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好了。”陆楠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然后拿出一支碧玉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这是我特意让人做的，你看喜不喜欢？”
苏暖接过春杏递来的铜镜，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那支碧玉簪子很漂亮，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很漂亮。”她由衷地说。
“你喜欢就好。”陆楠轩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满是宠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王爷，陛下来了，说是要看望王妃娘娘。”
陆楠轩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让陛下进来吧。”
很快，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天子的威仪。
苏暖下意识地想要行礼，却被陆楠轩按住了肩膀。
“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陆楠轩淡淡地说。
“皇叔母。”年轻男子快步走到床边，脸上满是关切，“听说您受伤了，朕特意过来看看。您感觉怎么样？”
皇叔母，苏暖愣住了。她转头看向陆楠轩，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是封国的皇帝，陆景辰。”陆楠轩解释道，“他是我的侄子，按辈分，你是他的皇叔母。”
陆景辰笑着说，“皇叔平时虽然看起来挺严肃的，但对您可是掏心掏肺的好。这些年，朝中多少人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他都没看上。直到遇到您，他才……”
“景辰。”陆楠轩淡淡地打断他，“你还有朝政要处理吧？”
“有是有，但看望皇叔母更重要。”陆景辰笑嘻嘻地说，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苏暖，“皇叔母，这是西域进贡的千年血玉。”
“这太贵重了。”苏暖有些不知所措。
“不贵重。”陆景辰摆摆手，“皇叔母您可是皇叔的心尖尖，您的伤要是好不了，皇叔非得把太医院给拆了不可。”
“胡说八道。”陆楠轩的语气虽然严厉，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陆景辰又说了些关心的话，然后就告辞离开了，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景辰也很无奈，自己皇叔好不容易你看上一个女人，他也只能下令让所有人都配合着陆楠轩演戏了。
苏暖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盒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对我真的这么尊敬吗？”她喃喃地问。
“当然。”陆楠轩坐回床边，“你是我的王妃，整个封国都要敬你三分。”
苏暖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像一场虚幻的梦。
“饿了吗？”陆楠轩突然问，“御厨做了你喜欢吃的菜，我让人端进来？”
“我喜欢吃什么？”苏暖好奇地问。
“你很快就知道了。”陆楠轩笑了笑，然后吩咐门外的侍卫，“把饭菜端进来。”
很快，几个宫女端着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将一道道菜肴摆在小几上。
清蒸鲈鱼、糖醋排骨、蟹黄豆腐、翡翠白菜，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可当苏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道菜上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碗很普通的蛋花汤，上面撒着碧绿的葱花，看起来平平无奇。
可就是这碗汤，却让苏暖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陆楠轩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伤口疼了？”
“不是，”苏暖抬手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碗汤就想哭。”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陆楠轩轻声问。
苏暖使劲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是觉得这碗汤很熟悉，好像以前经常喝一样。”
“那就多喝几碗。”陆楠轩舀起一勺汤，吹凉了，送到她唇边，“慢慢喝，别烫着。”
苏暖张嘴喝下那勺汤，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流下去，带着淡淡的咸香。那味道……真的很熟悉。
熟悉得让她心口发疼，她又喝了几口，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别哭了。”陆楠轩放下勺子，将她轻轻抱进怀里，“如果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过去的事，都不重要了。”
苏暖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当天夜里，苏暖又做噩梦了。梦里有喊杀声，有鲜血。还有一个男人，很模糊。
“暖暖，醒醒。”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她从噩梦中拉了回来。
苏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陆楠轩正守在床边，脸上满是担忧。
“做噩梦了？”陆楠轩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我在这里。”
苏暖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别想了。”陆楠轩握住她的手，“只是梦而已，不是真的。”
苏暖看着他，突然问：“你整夜都守在这里吗？”
“嗯。”陆楠轩点了点头，“你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我不放心。”
“你不用这样的，”苏暖有些不好意思，“你也要休息。”
“能守着你，我就很满足了。”陆楠轩温柔地说，“再说，看着你睡觉，我也不累。”
他的话太过深情，让苏暖的脸微微发烫。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好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陆楠轩将她重新放回枕头上，为她掖好被角，“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苏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可她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陆楠轩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不真实。
而那些噩梦，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都在告诉她一件事。她的过去，绝不像陆楠轩说的那么简单。
可是真相到底是什么呢？苏暖想着想着，渐渐又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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