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盯着那张刚从账本夹层里翻出来的纸条,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墨迹还没干透,边缘微微晕开,像是刚写完就急着塞进去的。
他抬头看向站在堂下的商会会长,声音不紧不慢:“你昨天说沈家货船通敌,证据就是这张纸?”
会长挺直腰杆:“市舶司依法查验,程序无误。”
“程序没错。”林越把纸条举到光下,“但问题来了——这账本前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入库,封柜上锁,差役签字画押。而这张纸上的字,用的是北境松烟墨,这种墨夏天要两个时辰才能干。现在才过去不到两天,笔画还泛潮,它怎么进去的?是自己长腿跑进去的?”
堂下一片安静。
户部派来监督的官员凑上前,伸手碰了碰字迹,指尖沾了点黑。他皱眉:“确实没干。”
会长脸色变了:“这……可能是入库前写的!”
“那你得改口了。”林越放下纸条,“刚才你还说是沈家在报关时夹带密信,现在又说是入库前的事?你们到底想定她什么罪?临时编吗?”
沈知意站了出来,手里握着她的迷你算盘。她走到案前,把算盘往桌上一磕,一颗乌木珠子弹出半截。
“我这算盘,每颗珠子侧面都刻了细纹,是我父亲留下的标记。”她指着纸条折痕处,“你们看这压痕,弧度、深度,跟我这颗珠子完全一样。谁拿我的算盘去压纸做假证,就是贼。”
会长张了张嘴,没说话。
就在这时,档案区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砚台被打翻了。林越眼角一跳,转头看去。
一个穿灰袍的小吏正蹲在柜子边,手忙脚乱地擦地上的墨汁。他袖口露出一截布条,颜色比官服深,像是特意染过的。
林越盯着那人,心里咯噔一下。视网膜上突然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可疑行为,是否追溯墨源?】
他默念:“查。”
系统界面一闪,立刻回传结果:【墨含北境松烟+鹿胶,配比特殊,仅周太傅私库与玄真子道观有存。当前样本匹配度98.6%。】
林越冷笑一声,站起来喊:“那边那位文书官,你手上那块布,是从哪儿来的?”
小吏猛地僵住,手停在半空。
“我问你话呢。”林越走过去,“你一个户部杂役,用的可是守旧派工坊特供墨。这玩意儿连三品以下官员都领不到,你怎么就有了?”
小吏低着头,声音发抖:“我……我只是负责整理档案……”
“那你慌什么?”林越弯腰,捡起他掉落的一块碎布,“这布料是玄真子道观专用的素麻,每年只做二十套内侍服。你一个外衙小吏,穿这个?”
小吏额头冒汗,往后退了一步。
沈知意也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他袖口。她忽然伸手一扯,一颗乌木算盘珠滚落在地,表面刻着一圈八卦纹。
她捡起来,眼神冷了下来:“这纹路,跟玄真子罗盘上的卦象一模一样。你带着道门秘器混进市舶司,是不是还想装自己是普通差役?”
小吏脸色惨白,转身就要往外跑。
门口早有人等着。沈知意带来的账房学徒一把将他按住,反手铐上铁链。
户部官员看得心惊,抬头望天,似乎在等什么。
可天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人小声嘀咕:“该不会……天音又要响了吧?”
等了半晌,依旧寂静。
林越翻了个白眼:“你们还真当老天是随叫随到的跑堂?刚才那会长诬陷好人的时候怎么不见天降异象?现在人赃并获了,倒指望天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沈知意轻笑:“他们赌的就是‘天音必响’。只要林越一怒,天上出声,他们就能顺势说这是‘天罚奸商’,把脏水泼回来。可惜啊,天不帮骗子。”
户部官员终于反应过来,大声下令:“带走!查封此人住所,查他最近三个月进出记录!另外,派人去玄真子道观和周太傅府上问话,就说市舶司要调阅墨料出入账。”
小吏被拖走时还在喊:“我不是主谋!我只是奉命行事!”
没人理他。
沈知意把那颗算盘珠放进锦盒,递给林越:“留着。这不只是证据,是线索。”
林越接过盒子,眉头微皱。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一个道观,一个太傅,联手搞这种栽赃局,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图谋。
但他现在不想深挖。
他只想找个地方躺会儿。
“行了。”他打了个哈欠,“事也查清了,人也抓了,我可以回去补觉了吧?”
沈知意拦住他:“你还不能走。”
“又怎么了?”
“今天的事闹这么大,商户们都等着说法。”她指了指门外,“他们想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种‘通敌信’出现在账本里。”
林越揉了揉太阳穴:“所以呢?”
“所以你要站出来,说几句。”
“我说什么?我又不是发言人。”
“你是‘天音代言人’。”沈知意看着他,语气认真,“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你能听见天意。你说一句‘今后账本安全’,比十条法令都管用。”
林越瞪大眼:“你让我装神弄鬼?”
“不是装。”沈知意摇头,“是你根本不用装。你只要说出你想说的,天自然会回应。”
林越张了张嘴,想反驳,又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她说得对。每次他情绪一上来,系统就自动把他的吐槽变成“天示”。他越不想当神仙,越被推得高。
他叹了口气,走到堂前,清了清嗓子。
“各位。”他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知道你们怕。怕哪天莫名其妙就被扣帽子,说你通敌、走私、谋反。我也怕。”
底下有人点头。
“但我今天说一句实在话——只要账目清楚,交易合规,没人能随便往你本子里塞纸条。市舶司会加强入库检查,每一本账都要登记经手人。谁敢造假,就查谁。”
他说完,顿了顿。
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要是再有人搞这种破事,我真的要骂人了。
话音刚落,头顶梁木轻轻震了一下。
一道声音缓缓响起,不高,却清晰:
“天示:账不容欺,作伪者终自缚。”
全场寂静。
几秒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林越捂着耳朵,一脸无奈:“我不是……我没……”
沈知意笑着拍他肩膀:“你看,天又帮你说话了。”
“这不是帮我。”林越小声嘀咕,“这是给我加KpI。”
户部官员激动得胡子直抖,当场宣布:“即日起,市舶司账册管理制度升级,所有入库文书需双人核验、加盖骑缝印!违者以渎职论处!”
人群散去时,还有人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敬畏。
林越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
沈知意收拾好账本,走过来问:“接下来怎么办?”
“睡觉。”林越闭眼,“睡醒再说。”
“别忘了。”她把锦盒放在他手边,“这颗珠子,还得查。”
林越点点头,没睁眼。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桌上的锦盒上。盒盖没合严,露出半颗乌木算盘珠。
珠子表面的八卦纹,在光线下慢慢转动,像某种无声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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