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睁开眼,天刚亮。
他没动,手还搭在沈知意的手上,两人昨晚就那样睡在双人躺椅里,盖着一件外袍。晨风吹得茶几上的纸页哗啦响,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圈了三个字:“退休难。”
他盯着那三个字看了三秒,坐起身,把奏章从袖子里掏出来。纸上就八个字:臣志在躺平,求陛下成全。
沈知意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眼:“你真要去?”
“不去不行。”林越把奏章折好,“昨天说了真话,今天就得办真事。再赖着,系统怕是要复活批我消极怠工。”
她哼了一声,翻身坐起,顺手把椅子扶手上刻的“意”字擦了擦:“你要是敢写‘臣年事已高’这种谎话,我就当朝揭发你连痔疮都没有。”
“放心,我实事求是。”林越站起身,整了整官袍,“我只是个想退休的普通人。”
沈知意看着他,忽然笑了:“那你准备怎么退?”
“很简单。”林越理了理歪斜的玉带,“辞官,去山里开个书院,收几个学生,教他们怎么合法偷懒。”
“然后呢?”
“然后每天晒太阳,吃螺蛳粉,谁叫我上班我就装死。”
“你倒是规划得挺美。”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可你忘了件事。”
“啥?”
“女帝不会让你走干净的。”
林越一愣,随即摆手:“不可能,我都把系统干没了,她还能拿我怎样?”
沈知意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刚逃完早朝就以为天下太平的新科进士。
林越被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门,直奔皇宫。
大殿上,女帝赵灵阳正拿着一支朱笔,在一堆奏折里划拉。她今天没穿龙袍,披了件常服,袖口还沾着点辣条碎屑。
林越跪下,呈上奏章。
赵灵阳接过一看,嘴角慢慢翘起来:“就这八个字?连理由都不写?”
“理由都在心里。”林越低头,“陛下懂的。”
赵灵阳把奏章放下,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系统没了,你就自由了?”
“差不多。”
“你觉得,你是靠系统才升到今天的?”
“一半吧。”
“错了。”她拿起朱笔,在奏章上轻轻一点,“你是靠‘不想上班’这四个字,撑起了整个新政。”
林越没吭声。
“商税改革是你打盹时说‘收那么多税,百姓要骂娘’;海运开通是你做梦念叨‘地铁修不到海边’;就连通宝券发行,也是你抱怨‘现代人谁还带铜钱’。”她把笔放下,“林越,你不是被系统推着走,你是用懒劲儿改了这个国家。”
林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现在你说你要退?”赵灵阳笑了笑,“可以。准了。”
林越一喜,刚要谢恩,就听她慢悠悠补了一句:“不过市舶司通宝券的事,你还得盯着。”
“啊?”
“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能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出‘货币信用锚定民生需求’的人。”她把奏章合上,批了个“准”字,又在旁边加了一行小字:“咸鱼可休,国脉不息。”
“陛下……这算哪门子退隐?”
“当然是真退。”她眨眨眼,“你不用上朝了,不用写折子了,也不用见那些烦人的大臣了。”
“那我干嘛?”
“每年来市舶司查三次账,签个字,说句‘这钱印得还行’就行。”
林越瞪眼:“这不还是上班?”
“你管这叫上班?”赵灵阳笑出声,“你以前一天要应付十波人,现在一年只露三次脸。全大夏最清闲的差事,还不满意?”
林越说不出话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刚跳出渔网的鱼,结果发现网外还有根线,轻轻一拽,又回来了。
就在这时,眼前视网膜突然闪出一行金光:
【恭喜宿主达成“被迫营业的咸鱼”终极成就】
【系统进入永久休眠模式】
【后续运行将完全贴合宿主真实意愿——比如现在,您确实很想骂人】
林越:“……滚。”
金光一闪,彻底消失。
他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没有界面,没有提示,没有任务倒计时。
真的没了。
他竟然有点不习惯。
“怎么了?”赵灵阳看他脸色变幻。
“没事。”林越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自由?”
“吵闹。”
赵灵阳笑出酒窝:“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能走?”
“当然。”
林越刚要起身,殿外传来脚步声。
沈知意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他胳膊:“走什么走?山长府刚建好,你还没验收。”
“我现在是前官员,后山长。”林越挣扎,“让我体面点退场行不行?”
“不行。”她拖着他往外走,“再啰嗦一句,我就把你的躺椅拆了当柴烧。”
“你舍得?”
“舍不得也得烧。”她瞪眼,“你以为那椅子是谁出的钱?户部批三成,工部出两成,剩下全是我的私房。”
林越闭嘴了。
两人一路穿过宫门,赵灵阳坐在御座上,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声对陈崇文说:“让他走,也别真放他走。”
陈崇文记下这句话,又问:“陛下,真让他不管朝政了?”
“管?”赵灵阳勾唇,“他从来就没管过。他只是躺着,顺便救了这个国家。”
宫门外,沈知意拽着林越上了马车。
“我说,你能不能轻点?”林越揉胳膊,“我这刚退隐,别让人以为我是被押走的。”
“退隐?”沈知意冷笑,“你奏章上写的‘臣志在躺平’,女帝批的是‘继续干活’。你这不是退隐,是换岗。”
“至少我不用早起了吧?”
“昨夜工坊新送来的日程表。”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早上六点晨练,八点查账,十点讲课,下午两点监督学生摸鱼考试。”
林越惨叫:“这比上班还狠!”
“你当初教我的。”沈知意把纸塞他手里,“摸鱼也要有纪律,偷懒必须讲方法。”
林越瘫在车厢里,望着车顶发呆。
他本想逃开责任,结果责任追着他改了编制。
他本想做个普通闲人,结果成了全国最忙的“闲职”。
但他没后悔。
因为这一次,是他自己选的。
马车停下。
沈知意推开车门:“到了。”
林越抬头,看见一座白墙黑瓦的院子,门口挂着块匾,写着三个大字:咸鱼书院。
院子里,一把双人躺椅摆在梧桐树下,旁边小茶几上,放着一碗还冒热气的螺蛳粉。
“你连这个都准备了?”
“不然呢?”沈知意拉他下车,“你以为我忙活这么久,是为了看你继续在朝堂打瞌睡?”
林越站在门口,看了看匾,看了看椅,又看了看她。
“沈知意。”
“干嘛?”
“我辞职奏章上没写错。”
“写啥了?”
“臣志在躺平。”
他走进院子,一屁股坐上躺椅,长叹一口气:“可躺的地方有人等,才算真躺平。”
沈知意站在他面前,双手叉腰:“少来这套,先去换衣服,第一堂课马上开始。”
“讲啥?”
“《论如何在不惹怒女帝的前提下合理摆烂》。”
林越翻白眼:“这课名太长,改短点。”
“改不了。”她转身就走,“这是学生联名申请的必修课。”
林越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
云很淡,风很轻,螺蛳粉的味儿有点冲。
他掏出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翻开最后一页,在“退休难”下面,又加了一行小字:
“但有人一起,就不算太难。”
远处传来钟声,书院开课了。
他叹了口气,慢吞吞起身。
刚走两步,袖子里滑出一张通宝券,飘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指尖碰到纸角的瞬间,看见券面上多了一行暗纹水印——
两条鱼并排躺着,下面写着:永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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