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一大早就去了工部衙署。
裴砚还在翻账册,见他进门连头都没抬:“你来得正好,百晓斋昨夜又印了一批新稿,比上回还狠。”
“说的什么?”
“说你和沈知意在城外私建别院,每晚密会,墙上挂的不是字画,是兵符地图。”裴砚把一张纸推过来,“这是刚截下来的样刊。”
林越扫了一眼,直接撕了:“他们真当百姓是傻子?这种话也敢往外放?”
“就怕百姓信啊。”裴砚叹了口气,“现在茶馆里都在讲这段子,还有人编成快板唱。”
林越站起身,把袖子里那张残页拍在桌上:“等不了了。我不找他们,他们还得加码。”
裴砚抬头:“你要去百晓斋?”
“对。”
“一个人去?”
“不然呢?带禁军浩浩荡荡杀过去,逼他们集体自焚?”林越冷笑,“我得让他们自己开口。”
裴砚想了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拿着,这是我让人连夜整理的流水账,陈记书局的进出货记录、银钱往来、还有烧毁残稿的笔迹比对——全在这儿。”
林越接过塞进怀里:“等我消息。要是两个时辰我没出来,你就往宫里递牌子。”
“你要是被当场灭口呢?”
“那你也别救我。”林越摆手,“直接把东西交给沈知意,让她拿去炸朝堂。”
裴砚咧嘴一笑:“行,我等着看热闹。”
林越出了工部,直奔城南。
百晓斋门口照旧挂着“百晓通鉴”的破匾,几个说书人蹲在台阶上啃烧饼,手里还攥着新稿子。林越一眼认出上面写着“翰林郎夜点三十六路商贾,暗结党羽”。
他没停步,径直走进去。
掌柜正在柜后算账,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脸色猛地一变。
“是你?”
“是我。”林越把布包往柜台上一放,“咱们聊聊。”
掌柜强笑:“林参议怎么亲自来了?这地方简陋,可招待不起大人物。”
“少装。”林越坐下,“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听谁的。”
“小的不明白……”
“明白不明白,看看这个再说。”林越打开布包,抽出几张纸摊开,“陈记书局每月给你送三次加印稿,资金从‘叔祖’户头走,每次二十金。你这儿收到后,立刻分发给七家说书场、五家童谣坊,再通过小报扩散全城。”
掌柜眼神闪了闪:“这……这些事自有规矩,我不过按章办事。”
“规矩?”林越冷笑,“哪条规矩允许你捏造谋逆案?按律,造谣朝臣动摇国本,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掌柜手抖了一下:“林参议,话不能乱说。我们只是记录民间传闻,又没写名字。”
“没写名字?”林越拿起桌上那份新刊,“这上面画的是谁?穿官袍的姓林,搂着个算盘精的姓沈,背后还画了座金山——你说这不是指名道姓,谁信?”
掌柜低头不语。
林越往前一倾身:“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你现在就说实话,我保你活命,还能换个身份去北境做生意。另一条,我把你连人带铺一起押进大理寺,到时候刑具一上,你想说也不能说了。”
掌柜额头冒汗:“我……我只是个跑腿的,真正做主的是陈公子……”
“陈公子?”林越眯眼,“周太傅那个远房侄孙?”
“对……是他每月打钱过来,让我们盯着你和沈商卿的一举一动,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立刻编成故事往外传。”
“题目也是他定的?”
“大部分是。有时候他会亲自写个提纲,比如‘私会’‘密谋’‘收买官员’之类的。”
林越点头:“继续。”
“还有些内容……是楼上那位写的。”
“楼上?”
掌柜抬手指了指二楼:“青衣先生,姓赵,说是陈公子的朋友,但我觉得……他更像是主事的人。”
林越站起身:“他人呢?”
“今早走了,说是回老家。”
林越冷哼一声:“走得倒是快。”
他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你们烧过稿子吧?”
掌柜一僵:“没有的事……”
“别骗我。”林越回头,“后院柴房有灰烬,还有半张没烧完的残页。裴砚已经拿回来了。你以为烧了就能抹干净?”
掌柜终于撑不住,扑通跪下:“林参议饶命!我真没想害您!都是上面逼的!我要是不干,全家都得遭殃!”
林越看着他:“那你现在选择说实话,也是为了活命。”
“是……是!”
“好。”林越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我念,你写。写完签字画押,这事儿才算完。”
掌柜哆嗦着爬起来,磨墨执笔。
林越逐句念道:“小人张九皋,百晓斋掌柜,自去岁八月起,受周太傅远房侄孙陈某授意,每月收受金二十,编造林参议与沈商卿勾结谋逆之谣,刊载于《秘录》《野鉴》等小报,广散说书场与童谣坊,皆为虚构,无一属实……”
张九皋一边写一边抖,墨迹歪斜。
写完最后一笔,他抬头:“林参议,我真的能走?”
“只要你不再撒谎,我言出必行。”
“那……周太傅那边……”
“他要是找你麻烦,我会让他先顾好自己。”林越收起供词,放进贴身衣袋,“明天若还有新谣言出现,我就当你是反悔了。”
张九皋猛磕头:“不敢!绝不敢!”
林越转身往外走。
刚到门口,胸口忽然一热。
他知道,系统又发动了。
同一时刻,御书房内,女帝正批着折子,耳边突兀响起一道声音:
“天示:真相面前,容不得狡辩。”
她笔尖一顿,抬头看了眼窗外。
片刻后,她轻声道:“来人。”
内侍上前。
“去查百晓斋,封锁所有未发行刊物,掌柜不得离京。”
“是。”
而此刻,林越已走出百晓斋大门。
街上行人来往,没人知道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摸了摸怀里的供词,确认还在。
接下来,该见女帝了。
他迈步朝宫门方向走去。
风刮得有点急,吹起了他的衣角。
他没回头。
身后报馆的门缓缓关上,发出吱呀一声。
一个仆役从后屋探出头,看着空荡荡的大堂,低声问:“掌柜的呢?”
另一个摇头:“不知道,好像跟人走了。”
“会不会……出事了?”
那人没说话,只盯着地上一片被风吹乱的纸屑。
那是昨夜没烧尽的稿子残片,上面依稀能看清一行字:
“明日增发《秘录》第二卷,重点渲染林越与沈知意深夜密会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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