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
木裕和王子轩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音量开得很低，却更衬得屋里安静得过分。
木裕最终决定不去找老李，这份犹豫带来的不安感像一层薄雾笼罩着他。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白兔和木璃推门进来，白兔手里拎着一个小购物袋，木璃则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透着紧张。
“哥！”木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快速扫过客厅，尤其在奶奶身上停留了一瞬。
“你们回来了？”木裕站起身，看到白兔，脸上的阴霾散去一些，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谢谢你。”
白兔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和温柔，“这是我唯一能帮你们做的事了。”
王子轩原本懒散靠在沙发里的身体立刻坐直了，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白兔和木裕之间扫视，脸上瞬间挂上了“我懂了”的恼怒。
“哟！”王子轩夸张地拖长了音调，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木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刚进门的两位女生也能听见，“我说阿鱼呀，你这暑假工打得挺充实啊？合着白天在店里挥洒汗水，晚上……哦不，这白天也忙着挥洒别的呢？”
木裕“嚯”地一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你！”
王子轩可不管，他站起来，走到白兔面前，故意做出上下打量的样子，然后转向木裕，语气充满了控诉：“行啊你，木裕！说好的兄弟一起扛事儿，结果你倒好，闷声发大财是吧？打个工还顺带把人生大事解决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弟了？”他指着白兔，对着木裕痛心疾首：“这么漂亮的妹子，你藏着掖着？太不够意思了！你泡妞的时候，心里还有没有‘王子轩’这三个字？”
白兔被他直白的话说得脸颊绯红，微微低下头，小声反驳了一句：“别瞎说…”
木璃本来心里有事，此刻也被王子轩这夸张的表演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暂时压下了自己的紧张，无奈道：“我的好干哥哥，你消停点吧。”
木裕简直想捂脸，他赶紧一把拉住白兔的手腕，对众人说：“让他一个人在这儿发癫吧，我们别理他。”他转向王子轩，“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消停会儿行不行？”
王子轩夸张地捂住胸口：“我的心，好痛！被兄弟抛弃了！我一个西格玛男人，怎么会有这么重色轻友的兄弟！啊！痛，太痛了！”
他作势要倒在沙发上哀嚎。
众人果然选择无视他。
木璃心事重重地走向奶奶的方向张望。
木裕则拉着白兔，走到了客厅连接阳台的角落，这里离沙发和奶奶房间都有段距离，相对安静。
“别理他，他就这样，嘴欠。”木裕低声对白兔说，语气带着歉意和安抚。
白兔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忧虑：“木裕，刚才我和木璃出去买菜的时候，看到奶奶她坐在窗边那个老藤椅上，样子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怎么个怪法？”木裕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立刻联想到刚才奶奶的举动，神经瞬间绷紧。
“就是……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窗外，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在看。木璃叫了她两声，她反应特别慢，就‘嗯’了一下，声音又轻又飘，感觉……”白兔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感觉魂不守舍的，像丢了魂一样。木璃当时就吓到了，脸色都变了。”
木裕眉头紧锁，他下意识地朝奶奶的方向望了一眼。
“先不说这个，老李在医院出了意外，变成了一具干尸模样，但是又还活着。十分离奇！”
“干……干尸……”白兔有些恐惧地往后退了一步。
木裕的心沉甸甸的。
旁边又尽是王子轩乱七八糟的话，叫人冷静不下来。
“我说了N+1次了，我都好想有女的来搞我啊！但我无人问津，好失礼啊！”王子轩向木璃抱怨的声音很大。
木璃一脸生无可恋，仿佛在说：就你这种家境，当个渣男，那不是绰绰有余嘛。
就在这时——
“呃——啊……”
一声极其痛苦、仿佛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的哀嚎，猛地从奶奶的方向传来！那声音嘶哑、浑浊，带着一种生命即将被抽离的绝望感。
“嗬……嗬嗬……”
紧接着，是如同破旧风箱般沉重、艰难、越来越无力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低沉，一声比一声微弱，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拖拽着生命急速下坠！
客厅里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王子轩的搞怪表情僵在脸上，下一秒变成了惊愕和茫然。
木璃像被雷击中一样，猛地转身，脸色煞白如纸，失声尖叫：“奶奶——！”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奶奶冲去。
白兔惊恐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微微发抖。
木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瞬间被这可怕的、象征着生命终结的声音彻底击碎！
“奶奶！”木裕嘶吼一声，再顾不得其他，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奶奶的房间。那越来越低沉的、如同叹息般的“嗬嗬”声，像死亡的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子轩也彻底懵了，脸上的玩笑和抱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震惊和不知所措，下意识地跟着冲了过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当他们冲到奶奶面前，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的血液都几乎凝固：奶奶枯瘦的身体在摇椅上痛苦地蜷缩了一下，随即松弛下来，头歪向一边，浑浊的眼睛半睁着，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伴随着那声低沉的“嗬……”
“奶奶！”木璃眼泪夺眶而出，握紧奶奶的手。
奶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精神随之恢复那么一瞬：“小璃啊，保……保护……好小裕……”
保护我？木裕心里一紧，我可是哥哥呀。
奶奶那只布满皱纹、曾无数次抚摸过他们头顶的手，无力地从椅子的扶手上滑落下来。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木璃撕心裂肺的哭喊骤然爆发出来：“奶奶！奶奶！别走！别走——！”
她咬着牙，用着自己只能听到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木裕僵立在门口，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白兔看到这一幕，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王子轩站在后面，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脸上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他刚才所有的调侃和抱怨，此刻显得如此荒谬和遥远。
奶奶的情况与任何异样无关，只是生命走到了必然的终点。
沉重的死亡气息，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恰在此刻，王子轩突然愤怒大吼一句：“你们还他妈在犹豫什么，去医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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