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火光照亮。
山谷一下子变得很吵。橙红色的火焰在天上翻滚,风里都是烧焦的味道,还混着烟和血的气味。黑甲军的鼓声又急又重,一声接一声,地面都在抖。士兵们从帐篷里冲出来,穿上铠甲,拿起弓箭,火油罐也点着了,火光映在他们脸上,个个表情冷硬。
他们不能再等了。
一个时辰前,第九根石柱突然冒出一道光,直冲上天。那道光太亮了,百里外的城池都看见了。这是诗脉要醒的信号。三百年前,诗脉就断了,现在它又要回来了。地下的灵气开始动,连通九根石柱,唤醒了古老的力量。
这个消息一旦传开,整个大陆都会乱起来。
不只是联盟和墨渊阁会打起来,那些藏了很久的家族、门派、边疆部落都会来抢。谁拿到诗脉,谁就能掌控天地,定下新规则。
必须马上阻止。
黑甲军的统帅站在高处,脸被面具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抬手一挥,声音低沉:“点烽火,封山谷,一个不留。”
山崖上的烽火台立刻点燃,红色的烟升上天空,围成一圈。山谷入口的大铁门“轰”地落下,堵死了退路。这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围剿,目标只有一个——第九根石柱前那个拿着紫竹笔的年轻人,许昭。
此时,许昭正站在石柱下面,抬头看天。
他紧紧抓着那支泛青的紫竹笔,手指发白。笔还在发热,像刚用过大力气,青光在笔尖闪,一下一下,像在呼吸。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的力气,但他没倒。只要笔还在,他的诗魂就不会灭。
他望着天空。
厚厚的云裂开一条缝,一束星光落下来,正好照在笔尖上。笔轻轻一震,像是听到了什么召唤。许昭心跳加快——这不是偶然。这是感应,是诗脉认他当主人的证明。
“动手!”他大吼一声。
这一声像炸雷,打破了沉默。
左边,赵烈带着队伍杀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重甲,披风上有兽纹。还没骑马冲到敌阵,他就跳下了马。人未落地,刀已出鞘。第一排投石机正在装火油弹,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脚踹翻。接着刀光一闪,两个敌人脑袋飞起,血喷在炮管上,“嗤”的一声冒起白烟。
“炸它!”赵烈喊。
后面的士兵冲上来,手里拿着火把和爆雷符,专往机器的弱点扔。有人爬上投石机,塞进三枚爆雷,点火后跳下。轰的一声,木架碎了,火星四溅,火油罐接连爆炸,火苗冲上几丈高,照亮了半边战场。
混乱开始了。
右边,沈知遥站在山坡上,白衣飘动。她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念着短句,每个字都有节奏,也藏着杀机。最后一个音落下,一道透明的墙突然出现,挡在队伍前面。
箭雨来了。
黑甲军万箭齐发,密密麻麻。可箭撞上光墙,全碎成了粉。有几支带毒咒的箭想钻进去,却被墙上浮现的诗句弹回去,射中自己人,那人七窍流血,当场倒地。
沈知遥额头出汗,脸色有点白。
这种护盾太耗精神,尤其现在诗脉不稳。但她不能停,也不能退。她的任务是保护身后的人。只要墙不破,大家就有希望。
她咬牙坚持,手指再次聚起灵气,准备加固。
这时,战场中央已经全面开战。
喊声、爆炸声、刀剑声混在一起。联盟兵分三路:中军冲敌营指挥部;右翼切断补给和通信;左翼由赵烈带队,猛攻防线缺口,为后面打开路。
最厉害的是那些诗盟的人。
他们不拿武器,穿得简单,看着像书生,但眼神很亮。他们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杀招。有人念:“山河崩裂兮风云怒”,空中立刻出现一道弯月形光刃,飞出去把一辆战车劈成两半;有人边走边说:“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脚下地面突然塌陷,十几个敌人掉进坑里爬不上来。
还有人念一句“春风拂柳绿千条”,焦土上立刻长出藤蔓,缠住敌人腿,让他们动不了。这就是诗术——说话成招,靠文字变力量。
而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刘斌一直在动。
他已经没有身体了。
三年前那次背叛后,他的肉身被烧没了。可他的意识还在,因为执念太深,变成了依附于九根石柱的“诗灵”。他能听见每句诗的声音,能感觉地面的震动,甚至能知道人心中的情绪变化。
此刻,他的意识像线一样穿过战场,在每个用诗的人耳边说话。
一个年轻诗术师正要念“断江诀”,却被暗器偷袭,长枪直刺咽喉。千钧一发时,他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第三句,倒着念。”
他本能张嘴:“流江大涌月,阔野平垂星。”
话音一出,一股波浪从口中炸开,把长枪震成碎片!余波扫过,三个敌人耳朵出血,跪地惨叫。
年轻人愣住了,接着眼中露出狂喜——他活下来了,还学会了更高阶的用法!
这是刘斌在帮。
他不能直接出手,只能引导别人。他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把所有诗术师连在一起,让他们踩对节奏。
同时,许昭再次举起紫竹笔。
笔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青痕。那痕迹很快扩散,像网一样罩住战场。被青光扫过的士兵,动作变快,伤口愈合加快,连累的感觉也轻了。
这是残存的诗阵之力。
三百年前,初代诗尊用九根石柱布下“九极归元阵”,连接天地诗脉,保护百姓。如今阵法只剩一点余威。许昭靠着紫竹笔里的印记,勉强激活它,为军队争取生机。
黑甲军开始后退。
他们的盔甲厚实,在火光下反着冷光,但在诗术面前显得笨拙。一个敌方术士刚画完血符,想召鬼兵,就被三道光刃同时击中胸口。身体炸开,血雾喷在旗子上,图案卷边发黑,像被火烧过。
恐惧第一次出现在敌人心中。
但刘斌在高空看着一切,心里警觉。
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墨渊阁不会只靠这些手段。那个躲在后面的“首座”,绝不会让诗脉成功复苏。果然,就在联盟快要突破第二道防线时,地面传来奇怪的震动。
不是脚步,也不是爆炸。
是一种低低的嗡嗡声,有节奏,来自地下。每响一次,人心就跟着抖一下,呼吸困难。
沈知遥最先发现不对。
她脚下一软,结印的手一抖,屏障裂了一道缝。身边一个诗术师突然惨叫,七窍流血,倒地抽搐。另一个刚念半句诗,灵气反噬,胸口炸了个洞,当场死亡。
其他人也停下,脸色发白,头晕眼花。
“诗脉断了。”沈知遥低声说,声音发抖。
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被截断了。灵气流动变慢,诗术没法成型,连最简单的防护都做不了。战场上,原本压制敌人的光刃没了,屏障破了,藤蔓枯了,连许昭笔尖的光也暗了。
黑甲军立刻反击。
他们分成小队,从四面八方包抄,专找落单或虚弱的诗术师下手。更可怕的是,地上出现暗红纹路,像活的一样蔓延。走过的地方,草死了,石头变黑,空气沉重,像掉进了深渊。
“是断脉阵。”沈知遥咬牙,“他们在地下埋了锁链,专门切断诗魂和诗脉的联系。”
她看向许昭,眼里全是急:“必须阻止它,不然我们都会变成普通人!到那时,别说打,连逃都逃不掉!”
许昭握紧紫竹笔,可笔尖的光几乎看不见。他试着运气,却发现体内空空的,经脉干涸,连调息都难。
他第一次感到无力。
而刘斌的意识正在剧烈震荡。
他感觉到诗脉被东西缠住了——像无数铁链从地下伸出,越收越紧。这不是普通禁术,而是用万人怨念炼成的符文锁,专门对付诗道。传说只有大规模屠杀后收集亡魂怨气,才能做成这种邪阵。
一旦完成,不仅诗术失效,连诗魂也可能被抽走,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能硬闯。
强行打通只会让更多人受伤,甚至引发崩塌。他必须找到阵眼——地下核心的位置,毁了它,才能解阵。
可敌人不会让他轻易找到。
黑甲军发起总攻。弓箭齐射,火炮轰鸣,几十辆战车冲出,车上挂着大铜钟。钟声一响,所有人耳朵疼,脑子乱,眼前出现幻象。那是用死囚魂魄炼的摄心钟,专坏神识,打断施法。
赵烈被逼回中军。
他左臂中箭,血流不止,但仍守住缺口。几个老兵围着他,组成盾阵,拼命挡敌。可诗术失效后,体力迅速下降,动作越来越慢,喘得像牛。
“撑不住了!”有人喊。
沈知遥强迫自己冷静。她趴在地上,手贴泥土,闭眼感受地脉流向。断脉阵的纹路是从西北来的,那边有座废祭坛,碑文残缺,可能是阵法起点。
她睁眼,看向许昭:“西北角,祭坛下面有问题。”
许昭点头,立刻下令:“右翼转向西北,炸开那片地!”
命令传不出去。诗术师没法传信,旗语被烟挡住。右翼还在原地僵持,不知变阵。
时间一点点过去,断脉阵范围越来越大。
刘斌集中全部意识。
他不能再等。他重新连接九根石柱,想借最后一点诗阵余力找阵眼。可每次探查,都像神识被刀割,痛得厉害。那阵法有防备,会吞噬靠近的灵觉,像个黑洞。
他一次次退回。
眼前浮现出《春夜别》的诗句,一个个字在黑暗中闪,像星星排好。这首诗是张红留下的,也是开启诗脉的关键。刘斌忽然想到,这诗不仅是力量来源,可能还是解阵密码——它的结构、韵律、字序,藏着答案。
他开始默念。
不是大声读,而是拆开,倒着重组,像解谜题。当念到“纵使身死亦长存”时,九根石柱同时轻震,地下传出一丝共鸣。
找到了。
阵眼不在祭坛,而在敌军主将脚下!
那人一直坐在马上,不动,手里握一面黑旗,旗杆插进地里。那不是普通旗,是千年寒铁做的符文锁中枢,靠主将的命和意志驱动整个断脉阵。
刘斌立刻传信息。
他不能说话,只能把念头变成波动,顺着残存诗脉送到沈知遥那里。她突然浑身一震,眼睛睁大,像被雷劈中。
“主将脚下!”她大喊,“旗子是阵眼!”
许昭听见,毫不犹豫提起紫竹笔就冲。
两名亲卫紧跟,拼死护他两侧。敌人发现意图,立刻调精锐拦截。长枪如林,刀光交错,许昭身上多了三道伤,血染衣服,可他没停。紫竹笔在他手中嗡嗡响,像在回应决战。
距离越来越近。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主将终于察觉,冷笑一声,手中旗帜猛地往下压。
地面炸开,一股黑气冲天而起,扑向许昭脸。
那不是普通的气,是十万怨魂凝聚的“噬魂罡”,专破诗魂。被打中,轻则疯,重则魂散。
千钧一发,许昭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洒在紫竹笔上。
笔身爆发出强烈青光,一句古诗浮现在空中:
“我以我血荐轩辕。”
整支笔化作青虹,迎着黑气冲去。
轰——!!!
两股力量相撞,冲击波炸开,几十个护卫被掀飞。许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地,嘴里喷血,五脏像移位。
但他成功了。
紫竹笔穿透黑气,刺中旗杆,把它斩断!
刹那间,大地剧震,断脉阵的红纹全裂开,像玻璃碎裂。地下传来一声惨叫,像有什么在痛苦挣扎。接着,断裂的黑旗冒出黑烟,里面有许多扭曲的脸,最后化成灰,随风飘散。
诗脉,重新贯通。
灵气像潮水一样回来,涌入每个人体内。沈知遥立刻恢复施法,重新升起屏障;赵烈感到力量回归,怒吼着杀进敌阵;诗术师们站起,再次念诗,光刃再现,局势逆转。
黑甲军开始溃败。
主将脸色惨白,想逃,却被一句诗钉在原地:“天地为笼,尔岂能逃?”
是刘斌的声音,通过诗脉直接响起。
许昭艰难爬起,擦掉嘴角血,一步步走向主将。
“你们以为,封印诗脉三百年,就能抹去历史?”他冷冷说,“可诗不死,魂不灭。只要有人记得,有人愿意念那些句子,诗就会一直活着。”
主将瞪着他,嘴唇抖:“你们……不懂……首座大人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秩序……为了不让诗的力量毁灭世界……”
“秩序?”许昭笑了,声音沙哑却坚定,“用谎言和杀人建的秩序,不过是暴政的遮羞布。”
他举起残破的紫竹笔,指向天空。
“今天,诗脉重启,万象更新。从此以后,诗不属于某个阁楼,不属于某个权贵,它属于每一个愿意为它发声的人。”
话音落下,九根石柱一起发光,青光交织成网,笼罩整个山谷。远方,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照进人间。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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