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你说我是补丁？”
我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是真笑出声的那种。
像发现全班就自己抄对了答案，还顺便把老师出卷的套路给摸透了。
手指攥紧天命册，金光顺着掌纹爬上来，像是系统终于认了主，开始加载驱动。可这股热流刚冲到肩胛骨，识海里猛地炸开一串警报——不是声音，是感觉，就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捅进你脑子里搅动记忆。
“警告……最终协议启动……”
“检测到创世级权限变更……”
“执行者确认：楚昭”
好家伙，这哪是认证通过？这是杀毒软件发现超级管理员其实是病毒本体，直接拉响了最高级防御机制。
天命册在我手里震得像块快没电的手机，封面那两个浮动的字“天命”，突然扭曲成一行小字：**“异常数据 detected，建议立即清除。”**
呵。
我非但没松手，反而把整本册子往胸口一按，像是要把它塞进骨头缝里。
同时，脑子里那本《天命漏洞手册》被我狠狠翻了个底朝天。
三千年的错题集，不是白背的。
第一道批注蹦出来：“雷劫第十三道必卡顿0.3秒”。
这不是bug，是我当年偷偷加的延时补丁，专为某个被冤枉的小门派留的逃生窗口。
第二道浮现：“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
那是我改了阴司轮值表，让值班的鬼差能准时摸鱼下班，顺带放几个不该死的人溜回去续命。
第三条更绝：“天道耳鸣期因果算不准”。
根本不是耳鸣——是我往三界运行日志里塞了一堆乱码广告弹窗，什么“点击领取轮回加速券”“九转金丹限时秒杀”，烦都烦死了，谁还有空查命运对不对得上？
这些不是漏洞。
是我的操作记录。
我把这些记忆烙印一股脑儿灌进识海，像程序员把自己写的代码提交到服务器，证明“这破系统，本来就是我修的”。
天命册抖得更厉害了，但那行“清除”指令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烫金大字：
**“执行者：楚昭”**
**“权限等级——创世级”**
成了。
我松了口气，抬眼看向前方。
鬼阵废墟还在冒灰雾，地面裂缝像蜘蛛网铺向四面八方。渊主残魂蜷在角落，只剩一团模糊影子，却还不安分，正悄悄往空中那团尚未凝实的规则投影里钻。
那投影是我刚才随手划出来的——三界六域十八渊的骨架，还没填血肉，就跟个未完工的沙盘似的悬在头顶。他倒好，想趁我忙着认证的时候，把自己包装成“公正裁决模块”，混进去当内置程序。
蠢。
我左眼的琉璃镜片微微发烫，一眼看穿他的伪装。那团影子表面裹着“绝对秩序”的外皮，内里却是层层嵌套的逻辑陷阱，典型的钓鱼软件。
“你连自己的存在都是被删除的日志，”我嗤笑一声，“还敢冒充系统进程？”
话音落，抬手就是一道符文甩出去。
不是攻击，也不是封印，而是调出了“运行环境检测指令”。
金光扫过全场，所有数据流一览无余。
渊主残魂所在的频段立刻被标红，弹出提示框一样的虚影：**“非法插件 detected，来源不明，建议隔离。”**
我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那团影子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硬生生从规则投影里拽了出来，摔在地上，抽搐不止。
“楚昭！”他嘶吼，声音已经不像人，“你否定天命，难道就不怕自己也沦为执念？！”
我没答。
只是静静看着他。
然后，他忽然变了招——释放记忆碎片。
画面一闪：三千年前，九重天崩塌，神族覆灭。我站在天律台中央，亲手撕碎神籍，青铜夔龙簪落地有声。那一夜，我斩断所有因果链，带着一本看似普通的《道德经》注疏跳入云海裂痕。
那本书，就是《天命漏洞手册》的前身。
“你看！”他指着那幕画面，“你早就疯了！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你不过是在重复它的剧本——一个被抛弃的神官，用偏执对抗规则，最后变成新的枷锁！”
空气静了一瞬。
我确实沉默了。
不是被说中，是觉得这话太熟。
熟得像我每天早上起床照镜子时，对自己说的那句：“今天也别太清醒，不然又要怀疑人生了。”
“你说得对。”我终于开口，唇角翘起来，“我是执念。”
他一愣。
我还往前走了一步。
“但正因我不再信‘注定’，才能写下新的‘应该’。”
指尖凝聚金光，在虚空缓缓落下第一笔。
不是咒语，不是符阵，是一行字：
**“凡有悖论者，皆可存续。”**
光痕未散，大地轰鸣。
那道原本渗着灰雾的裂缝猛然张开，一道无门无锁的虚空牢笼拔地而起，通体透明，却散发着让灵魂冻结的气息。
我抬手一推。
渊主残魂惨叫着被吸进去，身影迅速冻结，最后一刻还在咆哮：“你不配定义规则！你根本不该存在！”
“对啊。”我点头，“所以我才能重新定义什么叫‘存在’。”
牢笼闭合，无声无息。
里面的时间像是停了，他也停了，连愤怒的表情都被封在最后一帧。
我转身，回到原地。
头顶的规则投影还在，三界六域的轮廓逐渐清晰，十八渊的脉络如血管般延伸至地底。每一处节点都在等我落笔，等我填上第一条真正的律法。
天命册静静躺在掌心，封面不再闪烁，仿佛彻底臣服。
我抬起手，准备写下第二条规则。
可就在指尖触碰到虚空的瞬间——
册子突然一颤。
内页自动翻动，停在某一页。
上面只有一句话，墨迹未干：
“当补丁成为核心，世界将重启于谁之手？”
我盯着那行字，还没来得及笑。
胸口猛地一沉，像是有人隔着皮肉，直接按住了心跳。
一股陌生的力量从册子里涌出，顺着经脉往上爬，直冲识海。
不是攻击，也不是控制，更像是……某种预设程序被激活了。
耳边响起低语，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天命漏洞手册》最深处冒出来的：
“警告……最终协议第二阶段解锁……”
“检测到新规则注入……”
“启动反向追溯机制……目标锁定——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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