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的手指还勾着我的袖角，体温像快燃尽的炭火，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我盯着那圈悄然移位的幽蓝火焰，它围成环状，静静悬在天命图边缘，像是等什么人踩进去。
可我知道，它不是在等。
它是在引。
下一瞬，空气猛地一沉，仿佛整片龙潭都被抽走了呼吸。九道血影破空而至，带着撕裂规则的尖啸，直扑空中那轮流转不息的光图。血刃重组，每一柄都比先前更凝实，刃身缠绕着黑雾般的怨念，刀锋未至，已压得地面龟裂。
我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刚才那一式共鸣耗了大半神识，此刻灵脉还在震颤，左臂像被雷劈过似的发麻。更要命的是，寒星还在我怀里，她那道血契虽已稳定，但人没醒，气息薄得像风一吹就散。
“来得真准时。”我低笑一声，把折扇从地上拔出来，顺势往身后石台一插，借力撑住身体，单膝跪地，把她轻轻放平。
血刃在半空盘旋，黑雾聚拢，一道身影缓缓浮现——雪白广袖，眉心朱砂，手持骷髅念珠。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脸，可这次，他没有七窍封锁，没有冥河之水侵蚀，反而通体透着一股诡异的完整。
只是……这具身体太干净了。
干净得不像受过重创的人。
我眯眼，脑子里的手册自动翻页，一行批注浮出：
**“恶念化身，割主三成。”**
好家伙，原来玩这一手。
渊主真身怕是躲在哪个角落疼得打滚，硬生生割出一段执念来抢图。这种化身不惧死，不怕伤，专为破坏而来，可每存在一刻，他自己就得掉三成修为反噬回去。
“你倒是舍得。”我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丝，“为了抢个U盘，把自己切成片送上门？”
那身影没答话，只是抬手一挥，九柄血刃齐齐转向，刀尖对准天命图中央的凹槽，就要强行切入能量流。
我冷笑，左手掐诀，鬼符虚现。
可就在符印成形的刹那，脑中嗡鸣一声，手册突然失联。那本该如影随形的批注感像是被人按了静音，整个世界瞬间少了最重要的背景音。
糟了。
这化身竟有干扰我与手册共鸣的能力。
血刃已逼近图痕三寸，金光剧烈波动，眼看就要被强行撕开连接。
我不慌。
慌也没用。
这种时候，越乱越容易被规则咬死。
我闭眼，不去管那迫近的杀机，反而回忆起扇骨上刻的那句冷笑话：“作者声明：本操作可能导致现实崩解，请勿模仿。”
荒诞归荒诞，但它能刺激神经。
我猛地睁眼，左手改掐为拍，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清脆响亮。
疼醒了。
也清醒了。
就在那一瞬，手册重新上线，新批注闪现：
**“雷劫第十三道必卡顿0.3秒。”**
我咧嘴一笑，右手疾挥，鬼符不攻化身，反而砸向他脚底虚空。
符印炸开，一道虚雷凭空劈落，正中地面。可这雷来得蹊跷——明明无云无电，却硬生生从规则缝隙里挤出来，轰然炸响。
化身本能侧避，动作一顿。
就是现在！
我低喝一声，将残余灵力全灌入左手，鬼符再起，这一次，直指化身胸口。
“你以为你藏得好？”我咬牙切齿，“你连站都站不稳——你主子正在吐血呢！”
鬼符命中，黑雾炸开，化身闷哼一声，身形晃动，两柄血刃当场崩裂，碎片四溅。
他没退。
反而笑了。
嘴角一点点拉开，露出森白牙齿，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楚昭……你以为……斩得了念？”
“我不斩念。”我撑着折扇站起来，一步步往前走，“我只斩——不合规矩的东西。”
话音落，我抬手结印，将天命图外泄的一缕规则之力引下，顺着鬼符残痕缠上化身右腿。那股力量极细，却带着改写逻辑的锋利。
化身猛然一颤，低头看去——他的影子歪了。
影子不该歪的。
尤其是在这种无光环境下，影子本不该存在。
可现在，它不仅存在，还慢了半拍，像是延迟加载的投影。
我笑了：“雷劫都能卡顿，你这冒牌货，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无缝运行？”
他怒吼，剩下七柄血刃全部调转，朝我狂斩而来。
我不动。
直到第一柄血刃离我鼻尖只剩一寸，才侧头避开，任它擦过脸颊，带出一道血线。
第二柄，我抬臂格挡，护腕碎裂，手臂剧痛。
第三柄，我跃身翻滚，将寒星彻底护在石台阴影下。
第四柄……
我抓住了。
指尖扣住刃脊，任其割破皮肉，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滴在焦土上，发出轻微“嗤”声。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你的念头太杂了。”
化身瞳孔骤缩。
因为他听见了——远处某处，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咳。
是他自己咳出来的。
可他没动嘴。
那是真身在承受反噬。
我趁机发力，鬼符最后一击轰在他胸口，黑雾如潮水倒卷，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半空的能量屏障上，滑落坠地。
他跪在那里，肩胛处裂开一道深口，黑气喷涌，却不是血——是纯粹的恶念在泄露。
九柄血刃，断其二，余者悬浮不定，像是失去了指挥。
我站在原地，左臂颤抖不止，嘴角又溢出血丝。强行催动鬼符的代价来了，五脏六腑像被拧过一遍，喉咙发甜。
但我没倒。
也不能倒。
天命图还在运转，光流未息，仪式未终。只要它还在，我就得站着。
我抬眼看向那团扭曲黑影，声音哑得不像话：“渊主，你的念头，太杂了。”
话音落下，手册忽然再闪一行批注：
**“化身实力，与主相连。”**
我勾唇一笑，指尖悄悄掐起新的符印。
那化身缓缓抬头，眼神怨毒，却仍试图爬起。
我看着他，轻声道：“你说你要夺图？”
他不语，只握紧残刃。
我往前踏了一步。
“那你得先问问——你主子舍不舍得再割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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