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宸走出屋门,站在小院中央。
月色如水,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手中拿着那件深红色的袈裟,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如同一团凝固的鲜血。
院墙上,七八个嵩山派的黑衣人已经站稳了脚步。他们个个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冰冷,杀气腾腾。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手中握着一柄宽刃重剑,正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的“托塔手”丁勉——不过这次来的不是本尊,而是一个替身,真正的丁勉还在暗处观察。
院门外,脚步声停下。门被缓缓推开,又走进来五六个人,穿着各色服饰,显然是临时凑起来的江湖散人——其中甚至还有两个是白天在酒馆看热闹的客人。这些人武功参差不齐,但眼中都闪着贪婪的光,显然也是冲着辟邪剑谱来的。
而更远处,屋顶上、树梢后、巷子口,还有一道道隐晦的气息潜伏着。木高峰、岳不群、嵩山派的真正高手,以及其他闻风而来的江湖客……这座小院,此刻已经成了整个福州城江湖势力的焦点。
南宫宸目光扫过所有人,神色平静如水。
他缓缓展开袈裟,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深红色的袈裟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上面的字迹和图案若隐若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上面,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就是辟邪剑谱!
让整个武林疯狂的至宝!
南宫宸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运起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小院,甚至传到更远的巷子里、屋顶上:
“余观主,木驼子,还有暗处那位华山君子——岳不群岳先生,你们拼死争夺的,就是这玩意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在每个人耳边说话。
躲在暗处的余沧海、木高峰、岳不群三人,同时脸色一变。
他们没想到,南宫宸竟然早就发现了他们!而且,还如此直白地点破了他们的身份!
“既然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南宫宸继续道,“不如出来,大家一起看看,你们梦寐以求的剑谱,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在袈裟上扫过,然后缓缓念出了开篇那八个字: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这八个字,他用内力送出,如同惊雷般在夜空中炸响!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声音在小院中回荡,在巷子里回荡,在福州城的夜空中回荡!
院墙上的嵩山派黑衣人愣住了。
院门口的江湖散人愣住了。
躲在暗处的余沧海、木高峰、岳不群愣住了。
甚至躲在屋内的林震南三人,也愣住了。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表情凝固。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自宫?!
练这剑法,要先……变成太监?!
短暂的死寂后,是一片哗然。
“胡说八道!”一个江湖散人第一个叫起来,“辟邪剑谱怎么可能需要自宫?林远图公又不是太监!”
“对啊!林远图公威震江湖,怎么可能是个太监?”
“这小子一定是在骗我们!想独吞剑谱!”
质疑声、怒骂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但南宫宸却笑了。
他看向那个最先质疑的江湖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散人一愣,随即挺起胸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刀’刘三!”
“刘三,”南宫宸淡淡道,“你练武多少年了?”
“二十八年!”刘三傲然道。
“二十八年……”南宫宸点头,“那你说说,如果一套剑法,需要以极端的方式改变体内阴阳平衡,从而获得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这种方法,最直接、最有效的是什么?”
刘三一愣:“这……这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南宫宸平静道,“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去除男性特征,让体内的阳气不再受束缚,从而与阴气相融,达到一种特殊的平衡状态。”
他顿了顿,补充道:“简单来说,就是自宫,做太监。”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粗俗,但道理却清清楚楚。
刘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其他江湖客也都沉默了。
他们虽然武功不高,但基本的武学道理还是懂的。南宫宸说的那种方法,虽然极端,但理论上……确实有可能!
“不信?”南宫宸扫视众人,“那你们看看,这袈裟上的心法运行路线。”
他指着袈裟上的一幅经脉图:“正常的武功心法,真气运行都是从丹田出发,沿任督二脉流转,最后回归丹田。但辟邪剑法的心法,却是从会阴穴起,直接冲关破穴,强行改变经脉走向。”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而会阴穴,正是男子精气汇聚之处。若不先自宫,散去精气,强行冲关,只有一个结果——经脉尽断,走火入魔而死!”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那些原本心存侥幸的人,此刻也都动摇了。
是啊,如果真的需要自宫才能练,那……那还练个屁啊!
武功再高,成了太监,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南宫宸看向躲在暗处的方向,“余观主,你还想要这剑谱吗?为了它,你儿子死了,青城派精锐尽出,如果最后得到的是需要自宫才能练的武功……你练还是不练?”
暗处,余沧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心中天人交战。
一方面,理智告诉他,南宫宸说的可能是真的——否则林远图为何突然隐退?否则林家为何历代无人练成辟邪剑法?
另一方面,贪婪又让他不愿相信——谋划多年,付出如此代价,难道最后得到的,竟是个笑话?
“木驼子,”南宫宸又看向另一个方向,“你练不练?练成了,天下无敌,但从此不能人道,断子绝孙。你愿意?”
木高峰躲在屋顶的阴影中,小眼睛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他是个独行大盗,本就没什么道德底线。但即便如此,要让他自宫练武……他也犹豫了。
“还有岳先生,”南宫宸最后看向岳不群藏身的方向,“你号称‘君子剑’,华山派掌门,名门正派的表率。如果让人知道,你为了练辟邪剑法,自宫成了太监……华山派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话说得诛心。
岳不群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生平最重名声,最重脸面。如果真的被人知道他自宫练剑,那他一辈子积攒的名声,就全完了!
小院内,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在思考,都在挣扎。
而南宫宸,就站在那里,手中拿着袈裟,如同一个审判者,审判着所有人的贪婪与愚蠢。
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银甲。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神秘的书生,而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凡人的可笑与可悲。
“现在,”他缓缓开口,声音传遍每个角落,“还有谁想要这剑谱?”
无人应答。
只有夜风呼啸,吹动袈裟,发出猎猎声响。
一场以贪婪开始的风暴,在这一刻,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
而南宫宸,就是那个泼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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