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压下胃里的翻腾，强迫自己冷静。他没时间去感伤或者恐惧，这里是战场。
他快速蹲下身，动作麻利地在三具尸体上摸索起来。除了已经到手的“执法者”步枪和几个弹匣，他还找到两颗烟雾弹、一个几乎空了的水壶，以及半包压扁的当地香烟。
“穷鬼。”顾临低声骂了一句，把能找到的所有弹药和那两颗烟雾弹塞进自己顺手从一个士兵身上扒下来的战术背心里。
【检测到生命体征微弱单位。分析：目标人物（阿萨拉抵抗军），左肩贯通伤，失血过多，伴有轻微脱水。】“灵枢”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顾临这才看向那个靠在墙边的阿萨拉青年。对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向他的眼神里感激与警惕交织。
“能走吗？”顾临用英语问道，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的爆发还有些沙哑。他记得游戏里部分抵抗军成员能听懂简单英语。
青年点了点头，又痛苦地摇了摇头，用生硬的英语混杂着本地语言说道：“腿…没事，但…渴…头晕。”
顾临把那个几乎空的水壶扔给他。青年感激地接过，仰头将里面仅剩的几滴水滴进嘴里。
“这里不安全，枪声和爆炸会引来更多人。”顾临言简意赅，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灵枢，标记最近的安全屋或隐蔽点，按照我记忆中的地图数据。”
【正在比对历史数据…前方300米，右侧巷道尽头，存在一处半地下储藏室，入口隐蔽。数据可靠性：75%。】
“跟上，或者留下等死。”顾临对青年说了一句，端起枪，率先向着“灵枢”标记的方向小心移动。他没有去搀扶，在这种环境下，多余的善意可能拖累两个人一起死。
青年咬了咬牙，挣扎着跟上，每一步都牵动着肩上的伤口，让他额头冷汗直冒。
三百米的距离，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危机四伏的废墟中，却显得格外漫长。顾临凭借着游戏记忆和“灵枢”不时给出的【左前方有移动热源】、【建议绕行】的提示，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两拨巡逻的哈夫克士兵，最终找到了那个入口被破烂帆布和杂物掩盖的半地下储藏室。
掀开帆布，一股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里面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破烂的家具和箱子，但足够隐蔽。
顾临让青年先进去，自己在那些家具和箱子里面翻找了下，找到了一些可用的东西，随即在入口处小心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预警装置——用细线绊住一个空罐头盒。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靠坐在一个倒扣的木箱上，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高强度紧张后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纳比尔…”青年靠在墙边，虚弱地开口，指了指自己，“谢谢…你救了我。”
“顾临。”顾临报上名字，没多解释。他检查着手中的“执法者”步枪，熟悉着这个真实杀戮工具的手感，与他玩过的任何一款游戏外设都截然不同。
“你…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哈夫克…”纳比尔看着他熟练检查武器的动作，眼神中的好奇多于恐惧，“你很厉害。”
顾临没接话，他在脑海里快速与“灵枢”沟通。
“灵枢，分析当前状况。我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核心目标：生存。】
【短期建议：获取稳定水源、食物、药品。建立安全据点。了解当前世界时间线及势力分布细节。】
【警告：宿主身体处于轻度脱水与应激状态，需尽快补充资源。】
生存…顾临摸了摸自己干渴的喉咙，目光落在了纳比尔受伤的肩膀上。药品，也是急需品。
“纳比尔，这附近哪里能搞到水和药品？还有，哈夫克在这里的兵力部署，你知道多少？”顾临直接问道。他现在没有时间慢慢融入，必须最快速度获取情报。
纳比尔对顾临的直接有些愕然，但还是老实回答：“水…东边，以前的市场，有个蓄水池，但被哈夫克控制了…药品，很难。诊所都被他们占了。”他喘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们小队…就是为了侦察一个新到的哈夫克装甲小队位置，才被发现的…”
装甲小队？顾临心中一动。游戏里，前期确实有一个摧毁哈夫克新增援的“蝎式”轻型装甲车的任务。
“什么样的装甲车？具体位置在哪里？”顾临追问，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式的口吻。
纳比尔被他突然锐利的眼神看得一怔，下意识回答：“像…像蝎子一样的，很小的那种，停在…停在‘老轮胎厂’的院子里，有两辆，还有…至少一个小队的步兵看守。”
【信息记录：高价值目标——“蝎式”轻型装甲车x2，位置：老轮胎厂。守备力量：哈夫克步兵小队（约9-12人）。】“灵枢”迅速将信息归档。
顾临的大脑飞速运转。老轮胎厂…游戏里那个任务，最佳狙击点是在斜对面一栋四层废弃公寓的楼顶，用特定的反器材步枪…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这把普通的“执法者”步枪，又看了看虚弱不堪的纳比尔，以及空空如也的背包。
一个计划，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直接硬刚是找死。但他有信息优势，他有“灵枢”的辅助，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两辆装甲车的弱点——它们的后部引擎舱防护薄弱，而且，为了节省燃料和降低噪音，在非移动状态下，车组人员有很大概率会打开顶盖通风！
一个不需要反器材步枪，甚至不需要靠近的办法…
顾临的目光再次投向纳比尔，这次带着一种评估的意味。
“纳比尔，想报仇吗？想活下去吗？”顾临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
纳比尔茫然地点点头。
“我给你一个机会。”顾临从战术背心里掏出那半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却没有点燃，只是捏在手里，“我需要你帮我传递一个消息，给你的上级，或者任何还能做主的抵抗军成员。”
“什…什么消息？”
顾临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在绝对理性的算计下，透出的一丝疯狂。
“告诉他们，有一个‘幽灵’，能解决掉那两辆让你们头疼的‘蝎子’。代价是…干净的水，基础的医疗包，还有…”他顿了顿，说出了在这个世界立足的第一块基石，“…下一次合作的优先权，以及相应的‘报酬’。”
纳比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临。解决掉两辆装甲车？就凭他一个人？这个来历神秘的东方人，是疯子，还是…
但想起顾临之前如同鬼魅般出现，用一把老虎钳和精准射击瞬间解决三名哈夫克士兵的场景，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他心中燃起。
“我…我怎么联系他们？我又怎么相信你？”纳比尔的声音带着颤抖。
顾临将那颗没点燃的香烟塞进纳比尔没受伤的那只手里。
“这是定金。” 他看着纳比尔疑惑的眼神，补充道，“不是这根烟。定金的真正含义是——在你带回消息，并且我履行承诺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也不会抛下你这个累赘。我的‘命’，现在暂时和你绑在一起，这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告诉他们，明天日落前，如果我能听到轮胎厂传来‘合适的动静’，就在蓄水池南边三百米的那个废弃通讯塔下，留下我要的东西。”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至于信任…你们别无选择，不是吗？要么赌一把，要么等着被哈夫克的‘蝎子’碾碎。而我，至少给了你们一个赌的机会。”
说完，他不再理会陷入挣扎和沉思的纳比尔，转身走到储藏室的角落，开始闭目养神，同时在脑海中与“灵枢”开始规划袭击装甲车的详细方案。
他的第一个客户，或许就要上门了。而他提供的“商品”，将是死亡与胜利。而他下的注，是自己刚刚捡回来的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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