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声还在耳边回响。
叶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阶梯尽头，台阶上的符文一节节亮起，最后几级泛着微弱的蓝光。谢无妄站在入口前，右手按在雷锤上，指节发白。他没有动，也没有追上去。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地面开始震动，沙石从高坡滚落。他转头望去，冥渊舰队已推进到战场中央，黑色巨舰悬停在半空，炮口凝聚出一团刺目的红光。那是湮灭炮，充能完成只需三分钟。
苍牙的狼群正与天将的坐骑缠斗。那是一头百米高的飞行巨兽，双翼展开遮住天空，每一次扇动都掀起狂风。狼骑们被吹得东倒西歪，骨笛声几乎被盖过。
“左翼压进！右翼绕后！”苍牙吼了一声，翻身跃上疾风狼背，手中骨笛横扫，一道音波劈向巨兽的右眼。
巨兽怒啸，头部猛甩，避开了要害，但眼角被划开一道裂口，黑血喷出。它低头俯冲，利爪抓向地面，几名狼骑来不及闪避，直接被拍进沙地。
汐瑶站在一处高台上，双手交叠于胸前，掌心托着一颗水珠。她闭着眼，额头渗出汗珠。那颗水珠越变越大，逐渐化作一面流动的镜面。
她猛地睁开眼，双手向上一推。
海啸从虚空中涌出，像一堵墙般扑向地面部队。那些被黑雾包裹的不死战士刚冲到前线，就被巨浪卷起，拖入泥沼。水浪退去时，留下大片陷在泥里的残肢。
可敌军数量太多，后排仍在逼近。
“还不够。”汐瑶咬牙，再次抬手，却发现体内灵力已经枯竭。她的手臂微微发抖，银蓝色长发失去了光泽。
战局僵持不下。
谢无妄盯着那艘主舰，知道不能再等。叶璃进了回廊，外面的事只能由他们扛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雷息灌入雷锤，全身肌肉绷紧。
他举起雷锤，猛然掷出。
雷锤划破长空，像一道紫色闪电直射敌舰。在接触大气的瞬间，锤身炸开一圈无形波动，扩散至整个战场。
所有敌方机械装置同时失灵。
天将坐骑背部的能量核心闪烁几下，熄灭了。巨兽发出一声哀嚎，翅膀失去平衡，一头撞向山壁。苍牙抓住机会，吹响骨笛，头狼立刻扑上，撕咬其颈部脉络，引出一串电火花。
湮灭炮的充能进度停滞在百分之九十七。
“就是现在！”苍牙大吼。
埋伏在侧翼的狼族射手同时起身，拉开长弓。箭头上绑着的是叶璃之前留下的狐火雷珠——幽蓝色火焰在珠内翻滚，随时会爆。
数十支箭离弦而出，精准命中炮管连接处。
轰！
爆炸从内部引爆，整根炮管炸裂，碎片四散飞溅。一艘靠近的副舰被击中，当场解体。主舰剧烈摇晃，舰体倾斜，暂时退出战斗序列。
战场安静了一瞬。
随即，联军爆发出震天欢呼。狼骑们挥舞骨刀，人鱼战士敲击战鼓，声音传遍荒原。
苍牙喘着气，从狼背上跳下，看了看自己的队伍。伤亡不少，但还能战。他抬头看向回廊入口，谢无妄还站在那里，身影孤直。
汐瑶跪坐在高台边缘，双手撑地，呼吸急促。她望着入口方向，似乎想感知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
谢无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刚才那一掷耗去了大半雷息，手臂还在发麻。他知道，这三秒的逆转只是暂时的。冥渊不会只靠一艘舰进攻，后续攻击很快就会到来。
但他不能走。
叶璃已经进入第二层，王冠触发了倒计时，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如果她失败，外面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他必须守住这里。
他抬起左手，按在胸口。雷纹石微微发烫，感应到远处仍有大量敌军正在集结。他眯起眼，望向战场另一端。
黑雾重新聚拢。
地面裂开数道缝隙，更多的不死战士爬出。而天空中，三艘新的战舰正从云层后浮现，炮口已经开始充能。
苍牙也看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狼背。疾风狼低吼一声，双眼泛红，背上骨刺根根竖起。
“再来。”他说。
汐瑶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脚下一软，又跌坐回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冰凉。潮汐之力用尽了，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但她还有别的办法。
她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块碎裂的珍珠。那是她最后的本源之一，一旦使用，可能会伤及根本。但她没得选。
她将珍珠贴在额前，开始吟唱。
歌声很轻，像是从海底传来。音波扩散开，地面的积水开始震动，每一滴水珠都浮起半寸，映出星空的倒影。
这是归墟的共鸣术。
只要还有一滴水存在，她就能调动一丝潮汐。
苍牙听到歌声，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狼群重新列阵。
谢无妄站在入口前，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些人不是为了某个命令而战，也不是为了宗门或荣耀。他们是在为那个走进回廊的人争取时间。
他缓缓抬起右手。
雷息重新汇聚，在掌心凝聚成一道细小的电弧。虽然无法再掷出雷锤，但他还能战斗。只要他还站着，就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这个入口。
远处，第一艘新舰的炮口已经亮起红光。
苍牙举起骨笛，指向天空。
“瞄准主引擎！放箭！”
箭雨升空，带着狐火雷珠的微光。
与此同时，汐瑶的歌声陡然拔高。
水珠炸开，化作无数细针，随箭雨一同袭向敌舰。
谢无妄迈出一步，站到了高地上。
他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波攻击即将来临。
他握紧拳头，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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