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臻和冷月的身影消失在那个由多种规则碎片强行糅合而成的危险通道中,留下的漩涡缓缓闭合,只余下一丝紊乱的能量波动。
平台上,气氛因唐冰云那句未尽的话语而瞬间冻结。
“古噬?” 林若曦猛地抓住唐冰云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说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唐冰云呼吸急促,眼中星辉混乱地跳跃,仿佛正与脑海中那些古老而恐怖的信息碎片搏斗。“星灵……星灵的记忆深处……只有最隐晦的提及……那是比饕餮之影更古老、更本质的……‘存在’……或者说……‘不存在’……”
她的话语艰涩而破碎,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源初之心……并非宇宙唯一的源头……在更古老的‘纪元’……‘古噬’是……是一切有序的终结者,是连‘源初’都忌惮的……绝对虚无的化身……源初之心倾尽全力,才将其封印在自身核心最深处,以自身不断衍生的宇宙作为……封印的屏障和代价……”
江辰风听得头皮发麻:“你的意思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封印?!”
“可以……这么理解……”唐冰云虚弱地点头,“源初之心分离力量,创造万物,不仅仅是为了扩张,更是为了……维持这个封印的稳定运转。饕餮之影,或许不仅仅是狱卒,更是封印的一部分,负责清理可能威胁封印稳定的‘杂质’……”
苏清曼脸色煞白:“那我们重铸界空刃,引爆规则冲突……岂不是……”
“我们……加速了封印的崩溃……”唐冰云的声音带着绝望,“源初之心的‘归源’,或许并非单纯的疯狂,也可能是一种……在封印失控后,不得已的、试图连同‘古噬’一起归于起点的……终极手段?而现在,规则冲突的爆炸,可能已经撕裂了最后的封印壁垒!”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这最坏的猜想——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源自每个人灵魂深处的碎裂声,突兀地响起!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们脚下这片刚刚稳定的秩序领域!
众人骇然低头,只见平台中心,之前李宜臻开辟通道的位置附近,那坚实的地面竟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裂缝中,没有泥土,没有岩石,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空洞”,一种连“无”这个概念都在被否定的、纯粹的“吞噬”感!
裂缝周围,秩序领域的七彩星光迅速黯淡、消融,像是被彻底“抹去”!甚至连光线靠近那里,都仿佛被吸走,留下一片绝对的黑暗。
“领域在被侵蚀!” 汐瑶惊呼,她手中的海心晶光芒大盛,试图稳定那片区域,但湛蓝的光辉一接触到那黑暗裂缝,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连带她自身都闷哼一声,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所有能量攻击无效!规则稳定手段无效!” 林若曦快速分析着终端上瞬间紊乱的数据,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颤抖,“它在……吞噬‘存在’本身!物理规则、能量、甚至空间概念都在消失!”
那黑暗裂缝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地、却坚定不移地向外蔓延了一寸!所过之处,万物成虚!
“这就是……古噬?” 江辰风看着那令人心悸的黑暗,南斗之力本能地凝聚,却又不敢贸然攻击,他有一种直觉,任何形式的力量靠近,都只会成为它的养料。
“只是一丝……泄露出来的气息……”唐冰云艰难地说道,她的身体因为恐惧和信息的冲击而微微发抖,“必须阻止它扩散!如果让它完全降临……”
后果不堪设想!这不再是星球毁灭,而是连存在本身都被彻底抹去的终极虚无!
“怎么阻止?!” 苏清曼紧握星幡,星辉在她周围缭绕,却不敢靠近那裂缝分毫,“我们的力量对它无效!”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暗裂缝缓慢蚕食秩序领域时——
咻!咻!咻!
领域之外,混沌的虚空中,再次投射来数道规则碎片的光束。但这一次,这些光束的目标并不是整个领域,而是精准地、如同受到某种牵引般,射向了那道正在蔓延的黑暗裂缝!
一道翠绿充满生机的光束接触黑暗,瞬间枯萎消散;一道暗红灼热的光束靠近,无声无息地熄灭;一道灰白凋零的光束试图侵蚀黑暗,反而自身被更快地吞噬……
这些规则碎片,仿佛飞蛾扑火,前赴后继地冲击着那抹黑暗,试图以自身的存在去“填补”那个空洞,延缓它的扩张。它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黑暗裂缝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丝,但也仅仅是一丝。
“它们在……本能地抵抗‘古噬’!” 林若曦瞬间明白了,“这些规则碎片,无论属性如何,其‘存在’本身,就是‘古噬’抹消的对象!它们正在自发地联合抵抗!”
“联合……” 唐冰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猛地抓住苏清曼和汐瑶的手,“清曼!汐瑶!还有辰风!别用力量去攻击它,那是徒劳的!尝试引导领域的力量,模仿那些规则碎片!用我们秩序领域的存在性,去加固被侵蚀区域的‘存在’概念本身!”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违背常理。不是驱逐,而是加固即将被抹消的存在?
但此刻,没有更好的办法!
苏清曼立刻领会,她挥动星幡,不再散发星辉去净化,而是将星辉的力量转化为一种纯粹的、定义“此处有物”的存在锚点,投向那黑暗裂缝的边缘。
汐瑶将海心晶按在地面,湛蓝的光芒不再抚平能量,而是化作浩瀚的“生命场”概念,强调着这片区域的“实在性”。
江辰风低吼一声,南斗之力不再刚猛爆发,而是如同坚实的基石,承载起那片区域的物质规则。
林若曦则调动领域核心权限,将整个秩序领域的“秩序”概念,集中压制向那道裂缝!
众人的力量,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汇聚,不再是攻击,而是构筑一道“存在”的堤坝,抵挡“虚无”的潮水!
奇迹发生了!
那缓慢蔓延的黑暗裂缝,竟然真的被遏制住了!裂缝的边缘,那绝对的黑暗与秩序领域的七彩星光形成了僵持,黑暗无法再前进,星光也无法将黑暗逼退,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
裂缝之中,那纯粹的吞噬感依旧,仿佛有一只冷漠的眼睛,在透过裂缝注视着这个它渴望抹去的世界。
“有用!但是……消耗太大了!” 苏清曼急促地喘息着,仅仅是维持这种“存在锚定”,对精神力的消耗远超乎想象。
“不能松劲!” 江辰风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这玩意比饕餮之影难缠一万倍!”
就在地面众人拼尽全力维持这脆弱平衡的同时——
地心,那片规则彻底崩坏、走向终极混沌的绝地。
李宜臻和冷月从那条极不稳定的通道中跌出,落入了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之中。
这里没有固态的地核,只有无数破碎的规则具象化形成的、不断生灭的奇异景观。有的地方时间在倒流,有的地方因果彻底混乱,有的地方物质和能量随机转化。
而在这一切混乱的中心,那颗曾经代表源初之心的“混沌奇点”,此刻已经模样大变。
它不再稳定地散发归源气息,而是像一个被强行塞入了矛盾逻辑的破碎晶体,表面布满了无数裂痕,七彩的“界限”之力与灰败的“归墟”之力如同两条纠缠厮杀的毒龙,在裂痕中疯狂冲突、湮灭,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而在这些裂痕的最深处,李宜臻凭借与秩序领域的微弱联系和界空刃残留的感知,清晰地看到了一丝丝……与寂静峰上那道黑暗裂缝同源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正在渗透出来!
“那就是……古噬?” 冷月的声音在李宜臻意识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即使是她,面对这种连“存在”本身都要否定的力量,也感到了本能的战栗。
“来不及细想了!” 李宜臻目光锐利,锁定了那片破碎核心中,“界限”与“归墟”冲突最剧烈、也是“古噬”气息渗透最浓的一点,“必须在那东西完全钻出来之前,彻底引爆这里!用极致的规则冲突,重新封回去!”
他看向冷月:“帮我找到那个点最脆弱的结构节点!我们需要一击必杀!”
冷月没有回答,她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如同融入了周围混乱的规则背景中,只有那双锐利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开始分析那破碎核心内部无数规则线条的交织点。
李宜臻则全力调动着与秩序领域的联系,将地面上众人艰难维持的“存在之力”一点点汲取过来,混合着自身残存的北斗之力,以及周围环境中那些尚未被完全同化的规则碎片,在手中凝聚成一柄闪烁着极不稳定光芒的、由纯粹“秩序”与“存在”概念构成的长枪!
他能感觉到地面上同伴们的艰难,每一分力量的传递都意味着地面防线的压力倍增。
时间,刻不容缓!
“找到了!” 冷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左下方,那道最大的灰色裂痕与七彩脉络交汇点!那里是‘归墟’与‘界限’冲突的漩涡眼,也是‘古噬’渗透的通道口!但结构极不稳定,任何外力都可能引发连锁崩塌!”
“要的就是连锁崩塌!” 李宜臻眼中闪过决绝,他屏气凝神,在手中凝聚一柄带着众人希望与整个秩序领域“存在”概念的长枪,高高举起,对准了冷月指引的那个点——
就在这时,那破碎的核心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一股混杂着源初之心残存意志、归墟之力的寂灭、以及古噬冰冷贪婪的混乱意念,猛地爆发出来,化作一只由混乱规则构成的巨掌,朝着李宜臻狠狠拍下!
同时,核心深处,那丝渗透的“古噬”气息骤然加强,一道细微的、却比周围一切黑暗都更深邃的射线,无声无息地射向李宜臻的眉心!
上下夹击,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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